他们是少年夫妻,与别人总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谢云绮也不是没有甜言蜜语哄她的时候,他说起情话来,也会让她脸红,脑子里也迷迷糊糊的,总想着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甚至是自己的命。
但后来的后来,二十年的夫妻,也没能敌得过白月光的力量。
她输了,输得很彻底,输掉了整个明家,输掉了自己的一条命。
所以,她不大习惯与楼小河那般亲密,起初哄了几日,后来便叫人在她屋里安排了软塌,让楼小河睡那上头。
楼小河眼巴巴的搂着明翙委屈了好几回,见她态度强硬,也便退而求其次在那软塌上将就。
明翙有几乎五天的时日没去春山苑见明禛……
一是不敢,二是愧疚,三是羞涩。
上辈子对他只有厌恶,只恨不得他早些去死,自然也不会忧心他中不中药,更不关心他身体好不好。
这辈子她对二哥感情复杂,只望让他好好的,所以才辗转反侧,心烦意乱。
再加上……那日夜里,她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出格……
事后回想起来,她恨不得赶紧挖个坑将自己埋了也便算了,哪还敢去二哥面前晃悠……
她让墨书旁敲侧击的去打听二哥的身子如何了,长平却是一个字也不肯透露,只说世子很好。
倘若他真的很好,又为何三日没上朝?
连祖母那儿也没去,只窝在春山苑中,不知在做些什么。
长平不肯说,明翙也不敢去问,事情就这么僵持下来。
好在五日后,大宁朝的大儒周先生入侯府了,同行而来的,还有越王府小世子姜九溪。
姜九溪今年也不过十六七岁,非但是周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也是姜老夫人的娘家越王府这一代唯一的男孩儿,亦要在安陆侯府跟着一道读书,等隆冬过去,春日降临,参加他人生的第一次春闱。
一大早,姜老夫人便亲自领着众女眷去前厅接人。
明翙卯时便跟在姜老夫人身边,还以为今日给祖母请安,定能碰见二哥。
没想到,直到宴席开始,她依旧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家宴热闹,除了大伯,二房三房的长辈与小辈几乎都在场,再加上周老先生以及越王府的人,安陆侯府难得摆上了五六桌。
明翙低眉垂目,偶尔吃上两口,却是没什么胃口。
姜老夫人给她碗里夹了一块五花肉,笑盈盈地侧过脸来看她。
“阿翙,怎么垂头丧气的?可是桌上的饭菜不合胃口?”
明翙扯开嘴角,怕老人家担心,微微一笑,“祖母,我没事,只是天气寒冷,胃口不佳,这会儿喝点儿热汤便好了。”
姜老夫人将她失落的眼神看在眼底,“你若不想读书,可以跟祖母说说,祖母不是那老旧之人,非要女孩子读书不可。”
明翙忙摇头,看一眼屏风后宴席上风骨铮铮的周老先生,道,“阿翙想读书的。”
姜老夫人更疑惑了,“那你最近看起来怎么总是不开心?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以十二扇山水大屏为界,外头是男人们的宴席,里头是女眷们的。
吕氏还在祠堂内悔过,周氏身子还未好全,怕将病气过给老祖宗,因而没来,这会儿围着姜老夫人坐的,只有温玉茹还有明翙几个小辈。
明翙最近天天去寿春堂晨昏定省,将老太太哄得笑呵呵的,谁都看在眼里,私底下人人都说她有手段会巴结人。
姜老夫人本就偏宠明翙,这会儿,自然有人不痛快了。
明微呵笑一声,撅了噘嘴,对姜老夫人道,“祖母,您是不是看错了?阿微瞧着四妹妹每日挺高兴的呀,听说忠武侯府家的小侯爷想娶她都想疯了,想必马球会一场,四妹妹与小侯爷必定结下了深刻的友谊罢?”
明微这话一出,宴席上尴尬的安静了一瞬。
忠武侯的小侯爷最是个混不吝的,又是个四处留情的风流种子,今日说要娶这个,明日便能娶那个,大多数还是上不得台面的青楼女子。
燕京权贵,谁家有女,谁肯往忠武侯府嫁?
明微这话,便是对明翙大大的嘲讽。
姜老夫人脸色难看起来,搁下筷子,不怒而威,“你在哪儿听说的?”
明微抿了抿唇,委屈巴巴道,“祖母,不是阿微专门去打听的,是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说是小侯爷日日收集了不少好玩儿的东西往咱们侯府送,不信,祖母可以问问咱们的管家,看他是不是见过小侯爷,又或是问问四妹妹,她是不是收到过小侯爷送来的礼物。”
一桌子人不说话,审慎的视线落在明翙身上,犹如千钧之重。
小侯爷行事荒唐是众所周知的,忠武侯府与安陆侯府也没什么太大的交集,上次明袖与忠武侯府议婚失败后,两家人几乎算是泾渭分明,如今,就只看明翙对小侯爷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