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便移开了视线,祖母让杨嬷嬷拿来披风将她裹起来送回了明家。
可她与谢云绮有了肌肤之亲不假,二人只能商议婚事……
那时,所有人都不愿她嫁给七皇子,都在替她想办法,只有她自己,以为是明家在阻拦她与谢云绮的爱情,以为明家并非为她着想,想用她来联姻换取更大的价值,后来,她开始怀疑明家想将名誉大损的她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嫁出燕京。
于是,她哭了一夜,肿着眼睛去求明禛。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哥第一次动怒。
他额上青筋暴起,大手攥成拳头用力砸在她脑后的墙壁上,眼神里都是恨其不争的怒意,后来,见她哭得太委屈,最后又忍不住妥协。
她与谢云绮的婚事就就这样谈成了。
明翙深吸一口气,胸口涨涨的酸疼,喉间仿佛堵了一团棉花,有些压抑,有些喘不过气来。
“姑娘,你没事儿罢?”墨书一脸担心。
明翙从回忆里抽身出来,如释重负地对她笑了笑,“我没事儿,只是快到了,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墨书仍旧是疑惑,“姑娘,咱们,快到哪儿了?”
“这不,就是那儿。”明翙纤手一指。
墨书顺着她的指尖看去,便看到了孤身一人走在小路上的谢云绮。
“那不是——”
明翙淡淡地接了一句,“七皇子。”
墨书捂了捂唇,内心震颤,此处四下无人,姑娘前来见七皇子殿下做什么?
难不成姑娘心里当真有他,专门来此处与七殿下私会?
“姑娘——”墨书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便急忙拉住明翙的衣袖,“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的好,免得被人瞧见了。”
明翙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含笑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别担心,我不是来同他私会的,只是他好歹救了我一命,我怎么说也该自己当面谢他一次不是?”
二哥不该欠他人情,他也莫想再拿这份救命之恩来辖制二哥。
“可——”
“你不用怕,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说罢,往前走了几步,对着那仰望爱慕了一辈子的挺拔背影,礼貌又客气地唤了一声,“七皇子殿下,请留步。”
上辈子娇弱羞涩的少女,这辈子早已褪去青涩,看向男人的眼神亦沉静无比,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谢云绮回过身,见到的便是明翙那明艳无双却又疏离冷淡的小脸。
那双清凌凌的眼,娇波流慧,漂亮到无以复加,可那盈盈的眸子里,却没掺杂半点儿感情。
谢云绮清隽的剑眉微微一蹙,脑海中瞬间浮起一张盈满了笑意的小脸儿,同眼前一模一样的场景,可那张脸羞红透彻,洋溢着无法形容的羞涩动情。
不该是这样的,可他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儿。
“四姑娘唤我,可是有什么事?”
明翙对谢云绮的爱意早已在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月消磨殆尽,她淡漠地走到他跟前,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眼,他早已换了一套浅色素衣长袍,旁的公子哥都已穿上了华丽的锦衣,厚厚的狐裘裹住身子好用来保暖,可他却只穿了单薄的一件,沉稳挺拔地伫立在北风中,清俊白皙的俊脸在寒风里如同冷玉一般,仿佛一尊易碎的精美瓷器,是个极好看的病美人。
明翙曾对他的这份柔弱动过心。
后来知道他的这些柔弱都是装出来的,也便只能扯开嘴角笑笑,认栽。
现下好了,她有了一次重新审视谢云绮的机会。
“入城那日,七殿下救了我,难道殿下这么快便忘了?”
原来是为了此事而来,这一切皆在谢云绮的预料之中,他温和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四姑娘不必挂怀。”
明翙轻笑,“若非七殿下,只怕我的马车早已跌落悬崖,救命之恩,哪能不记在心里?”
谢云绮道,“四姑娘客气了,那日不管是谁遇难,我都会出手相救。”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若不是明翙已洞察先机,只怕又要被他的善良正义所迷惑,“既如此,那明翙先谢过七殿下的救命之恩。”
谢云绮徐徐抬眸。
明翙便将袖中的荷包取出来,递到他眼前,“这荷包是专门为七殿下准备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谢云绮本就有意接近明翙,女子亲手绣的荷包,乃是少女私物,最能表达情意。
他抬手接过荷包,又见上头绣着白鹤腾云,心弦一动,迅速抬起沉黑的眼睛,看向明翙。
明翙嘴角牵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怎么样,七殿下可喜欢?”
谢云绮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动,语气虽淡,却克制,“嗯。”
“既如此。”明翙道,“那我们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
谢云绮还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