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是老妈开的门,桌子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煎蛋面,上边还卧着两片如砖头似的午餐肉,袅袅上升的热气,一看就是掐着点煮好的。
老妈正在和不知道是三姨还是四姨视频电话,吹着三家里长两家里短,声音嗓门盖过开着电视的嘈杂,边聊天边指了指桌上的面,示意儿子要全部吃完。
姜芋放下书包挑起几根面条,氤氲的水气下食物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换做其他人没吃晚饭的,这会儿肯定早就大快朵颐,但某人却提不起任何兴趣,只草草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筷。
当妈的露出一脸愠怒,但却对自己这个儿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加倍的付出不一定收获回报,假如在播种时选择遗忘,那么秋收时也必须有颗粒无收的心里预期。
补偿,永远不过时,但对被补偿者来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好在还有第二套准备,姜芋推开自己房间门,学习桌上的台灯亮着,桌面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和一盘切成块的苹果,份量足够两个成年人,保守估计削了三个。
呼了口气,姜芋把书包甩在床头柜上,从一旁书柜里抽出来一本,拿牙签插了一块水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当妈的透过门缝瞄了一眼,对于普通家庭的普通家长来说:读书的孩子、杂乱的书桌和散发温暖橘色光芒的台灯,构造起一副发自内心平静温馨的画面。
就在姜芋把书翻开第一页,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随后透过卧室门传来几声粗重的皮鞋声,是上了一天班的姜黄回来了。
尽管隔着门也能听清外边的动静,姜黄先是换了拖鞋,然后走到饭桌前稀里秃噜吃光儿子剩下的面条,又在儿子门口徘徊了几个来回,最后也没推开门,而是泡了一杯茶端着走进客厅的阳台。
住的房子坐北朝南,靠里一边是整个小区七栋楼的内庭,靠外一侧迎面是一片平整过的住宅用地,只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动工修建,尤其是在房地产处于低点的这几年。
姜芋从正在充电的蓝牙耳机盒里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里,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立刻从耳机来传来清晰的风声,来自于身后几米外的客厅阳台。
类似这种无源的远场监听设备在家里几个角落都有布置,小巧、隐蔽、纸胶式,高灵敏度,拇指盖大小,平时处于待机状态,需要的时候激活,半年充一次电,普通人若想搞一个,国内市面上想都不要想。
从“呼呼”风声的背景音里几乎听不到任何其它声音,不过姜芋知道姜黄此刻应该还在,习惯在睡觉的半小时前一个人待着,用他的话来说——在对一天的工作内容复盘。
不过今晚可能不是大脑放空式的复盘那么简单,因为很快有电话进来。
“喂,姜队吗?我是小胡,”还是胡前,前进的前,姜黄手下最不像刑警的刑警。
“我是,”姜黄放下手里的杯子,听见和水泥窗台发出一声轻微的接触声,“怎么了?”
“还是王国露的案子,自杀的那位检测员,经侦的刘队刚把他以及他爱人的大笔款项流动从银行那边调了出来,”胡前说话的语速很快,“有一些不理解的地方。”
“是吗?”姜黄又把杯子端了起来,“有什么不理解的?”
“王国露的妻子,在他自杀前半月,用他们自住房屋做二次抵押了50万又找商贷公司借了30万,一共80万在城北亚山区的老拖拉机厂自建小区买了两处各不足40平的房产。”
“老拖拉机厂?”姜黄重复道,“不是早就倒闭了吗?我记得都有十几年了。”
“是的,”胡前进一步说明,“那一片都是上世纪80年底修的砖机构的老房子,照理说早就该拆除了,离市区又远,再加上因为处于城市下风口,前几年市环保局上马了一座垃圾焚化厂。”
“我有印象,”姜黄回忆道,“当时说有人要来政夫闹事,局里几乎全都派出去维持。”
“就是那一片,”胡前继续说道,“也是前几年棚户区改造,因为老厂是集体制的,给了一些补偿把绝大部分产权收了回来,除了剩下一点为数不多觉得靠以后拆迁发财的。”
“然后呢?”姜黄接着问道。
“然后就是第一个疑点了,”胡前从电话里听到深呼吸一口气说道,“王国露的老婆在那一片买了两个小房子,照理说小产权房一是不能交易的,二是交易的卖家是在收到房款后才知道房子被卖出去了。”
“什么意思?”姜黄没有听太明白。
胡前解释道,“意思是,这两处小房产的所有者觉得拆迁无望,趁着政策还不确定时把房子挂在房屋中介想试试运气,同样还是因为怕有后续的产权纠纷,中介也仅仅是做了一个登记,然而就是半月前,这两个房子突然就卖掉了。”
“卖房子不是需要房主本人吗?”姜黄反问道,“难道房主都不在现场?”
“在倒是在,”胡前转述道,“我也是第一时间过去了解过,房主是原来老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