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多时,侍从便把京中的张医师请了来,此人在京中医名远播,虽说如今不以医术图得果食饱腹,但毕竟是怀安王派人上门,不得不过来走一趟。
张医师来至里间湘竹帘外,怀安王立马唤人进来。
待行过礼数,张医师才细细地查探了一番这位姑娘面上的伤痕。
如此一面琼花玉貌,目下却为一血污所惹瑕,所幸伤口处的口子并不算严重,加之血珠凝结,倒无大碍,如今找他来恐怕是要询问法子消除这道伤痕。
心里略略琢磨了片刻,张医师才禀道,“殿下还请放心,姑娘脸上的伤倒是没什么,只是要消抹去这痕迹,也不算难事,只需凝肌膏,每日抹上两回,半月即可。”
至于这凝肌膏,小小的一支膏即需百金,虽是一千多两银子,对普通人户必定实为天价,但对于怀安王来说,手底下的商铺遍布南北各地,只需那汗毛微小之力罢了。
点了点头儿,怀安王命人将张医师送回家去,并随之附上诊金。
一面,他又遣人去他京中的铺子,将上用的凝肌膏一同取来。
端坐在梳妆台前,蘅儿望向镜中,左脸上此时已有一条细细的疤痕,方才已照医师的嘱咐简单做了清理。
五儿在一旁捧着沐盆,瞅见姑娘脸上的伤,口中难免有欲吐之言,却见怀安王走了进来,于是立马接过姑娘用的锦帕之物,忙退了出去。
“殿下!” 瞥见镜中浮现的人,蘅儿正欲起身,怀安王忙抬手阻止。
“姑娘不必担心,我已让人去取了药膏来,必不会留下什么伤痕的。”
正说着,外间就有人来回。
两人一齐出了里间,来人正是那取膏的侍从。
少时,怀安王打开那只小锦盒,将里面的凝肌膏取出,随即递给了她。
“多谢殿下!” 蘅儿遂起身同他施了一记谢礼。
临近戌时,见怀安王仍是待在这里,似乎并没有离去的打算,蘅儿只好留了他的饭。
问过对方吃食上的喜好,她便向小厨里吩咐了几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应晚食都摆上了桌。
上等的稻梗米饭,葱醋鸡,火肉青笋汤,卯羹,一道昆仑紫瓜,并一碟辣白菜。
待用过饭,两人又聊了些别的。
三两刻钟之后,小丫头又捧上茶来,蘅儿递过茶至他面前。
小丫头刚退出房门,正欲合拢时,却见西宁王在门外。
随行的江右一记眼色瞥来,小丫头赶忙悄然躬身避开了。
房里的怀安王见她正要上药,于是便想代而劳之。
“不若我来吧?虽有烛光在侧,但难免对镜会有眼花之处,加之这房内的光线还不算明亮…对了,我前几日不是送过来一颗明月珠,可以摆在屋内,到时亮如白昼…”
听对方提起这一回,蘅儿也只好寻了个由头糊弄过去了,说是那明月珠着实珍贵,摆在明面上难免可能丢了去。
这花楼院所里,不免有财迷心窍之人,若是被拿了去,岂不可惜?
见凝肌膏被丫头五儿呈了上来,怀安王便顺手接过来,欲要代劳一番,却听得她说道,“不必劳烦殿下了,奴自己来便是了,不然怪不顺手的。”
听如此说,他也只得将凝肌膏递去给了对方,但之后又为她手持着一面明镜。
妆台上的铜镜的确在夜间不甚看得清,于是他便亲自给她照着镜。
蘅儿见此,自知也劝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
两人里女子对镜专心涂抹着药膏,神态专注细致,虽美面暂有瑕,却遮不住她曼妙娉婷之姿。
容华青朗超逸的男子头束玉冠,着紫色暗纹箭袖,足蹬白底靴,腰间再缀以玉佩之物,半束的墨发垂在宽肩之后。
因为女子掌着镜,他坐姿稍斜,背后的一两绺发丝略略散落至肩侧,微偏着头只顾朝对方看去,哪里会注意门外之人?
此时,那房门只被稍稍掩上了大半,透过不到一寸之宽的缝隙,西宁王自是将这一幕形景纳入眸中。
只察他眸底暗色越发浓厚,其间更是闪烁着波谲云诡的暗芒,半刻之后,他不由发力紧捏着掌心里的一管凝肌膏,周身冷气一泄,转而抬步往楼下而去。
待经过那院中的一方荷池,再随手将这百金之膏向池子里掷了去。
身后跟着的江右岂敢多言,只当是没见着这回事,默默随着主子出院归府。
想到主子适才虽被一件紧急事儿叫走了去,却不忘吩咐他去寻凝肌膏来,现在却将这千两之物随意弃在池中,真是可惜了的。
毕竟为了应付太子扔给主子那些不成头尾之事,亦或是风流行乐之不雅,主子难免要砸些金银出来。
其实这还不算什么,如今笼络门客朝臣,或是暗里招兵买马,或是一应兵器之物,亦或是口粮之类,种种为谋大事之属,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