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院子里坐着有一两个小时了,囡囡突然凑到碧蘅身旁,“姐姐,中间这个就是我爸爸。”
她举着一个巴掌大的相框,照片的背景泛着古朴的气息,上面有三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儿子。
只不过这儿子的面貌好生熟悉,仔细端详,颇像那个人…但是没有刀疤,碧蘅心里揣摩着。
老奶奶接过相框,像树皮般苍老的手轻轻抚摸着照片,她的眼里凝结着怀念的泪光,“这还是十多年前在街边的一家小相馆拍的,囡囡她爸那时也才二十来岁。”
“你瞧,好端端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他以前的媳妇,怎会后来脸上多了道刀疤,甚至吃喝赌,样样不落,还在外面赌债不断…”
“当初为了从一堆混混中救个女人,他自己不仅被人打得进了医院,这脸上啊,也被刀划伤破了相。虽然那女人之后嫁给了我儿子,但还是抛夫弃女,跟个有钱的跑了。”
“我家祖上三代也没做啥孽,竟然到了这般田地,只可惜我那儿子从此就一蹶不振了,沉迷赌博…哎!”
碧蘅一边听着,目光触及那张照片时,中间的青年意气风发,朝气蓬勃,她的眸光不由闪了闪。
会是那天的刀疤男吗?她心里猜测着,但不久就有了答案。
囡囡拿着本小册子,正摇头晃脑地背着上面的古诗,碧蘅稍微问了她几句,其中的意思也基本答得上来。
老人瞧了一眼,皱巴巴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笑容,“废品站的老板对咱祖孙也挺照顾的,知道囡囡喜欢读书后,还送了她一堆书,什么故事大全,古诗册子,还有一些名著之类的,我也叫不上来名字,反正她有空就在那里翻。”
“囡囡现在就认得这么多字?真的棒棒哒!” 碧蘅看向小女孩,才八岁,就这么喜欢看书了。
后者此时面露腼腆,姐姐赞赏的目光太过真诚,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没有啦,就只读了一些…” 囡囡一一给碧蘅列举她读过的书籍。
“你喜欢读书?” 虽然从小姑娘的面上也能看出她对读书的欢喜,但碧蘅还是认真地问了一句。
囡囡郑重地点点头,虽然身边没什么玩伴,可读书是她的乐趣,书就像她的伙伴,陪她一起度过孤独的时光。
“那以后还想继续念书吗?就一直一直读下去,念到大学,之后说不定还要接着深造…囡囡,你知道大学是什么吧?” 碧蘅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姑娘说这么多,大抵有过相似的遭遇吧。
她自然也喜欢读书,只是…如果自己深陷泥泞,连一缕光都摸不着,书中构建的世界固然美好,但还是海市蜃楼,所以她必须首先学会自救,彻底解放自己,然后才能去追求书里的真谛意义。
“我知道大学,我在书里读到过…我当然想接着念书,但我知道,那要花好多好多的钱,我不想奶奶她这么累…” 囡囡用脆生生的嗓音答道。
烟云弥漫,暮霭沉沉,夕阳的光氤氲在小院的一角。
祖孙俩还想挽留碧蘅吃个晚饭,虽然家中拿不出来什么山珍海味,但该有的心意还是得有。
碧蘅自然婉拒了,走之前,回头望去,步伐颤颤巍巍的老人和懂事乖顺的孙女在身后招着手,就像两棵树,一大一小,互相搀扶庇护着彼此。此时,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回到别墅后,从鹤年那里打探了一些资料,她这才确认之前的刀疤男就是囡囡的爸爸。
不过,刀疤和光头之前被鹤年送去角斗场了,现在二人正在监狱里蹲着。
去探望刀疤那天,风清云正。
刀疤被告知有人来看他时,不禁疑惑,现在自己都这样了,还有谁会来呢?
看到女人的那一刻,他才有了答案,是她。
但她来瞧自己做甚?之前他还做出那些事,不过刀疤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为何要来…看我?” 刀疤犹豫着开口道。
被几个黑衣男人带去角斗场那天,他和光头才知晓他们究竟惹上了什么人物。他见过那位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家世绝对不简单。
碧蘅轻笑了一下,才说道,“我可不是来专门看你的,只是…我去看望过老人家和囡囡,她们—”
刀疤脸上闪现一丝惊慌,忙开口中断,“上次绑架你是我做的,与她们无关,你不要去找她们,有什么冲我来就行,她们一点儿都不知情,我—”
碧蘅微微摇头,“我还没说完呢,你以为我是那种人?”
“那你先生他—” 刀疤面色稍有不确定。
“不会,你放心好了。你大概不知道吧?她们祖孙俩在江边救了我,要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坐在这儿同你说话。” 女人的语气很是轻松,仿佛那天雨夜的惊险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们…真的…救了你?这…” 对面的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巧吗?
“很巧,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