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蕴挂了电话,苦逼地投入案件办理过程中。
本是个司法援助案,今天第一天去看守所见了,刚才律所打来电话,确定小姑娘捅的人已经抢救无效死亡了。
翻阅资料后,在年龄处,他特意多扫了两眼,要是未成年,这案子还有得办,但偏偏她杀人那一天正好是她十八岁生日。
唐蕴在看守所里见到了那名杀人犯,小姑娘叫徐洋洋,爸妈在疫情第一年感染之后双双离世,父母皆为独生女,只留下她和她弟弟两人。
她穿着蓝白条纹囚服,眼神空洞,皮肤白皙,人瘦的像是皮包纸。整个人看起来毫无求生欲望。今天是高考放榜的日子,徐洋洋学校的老师说这姑娘成绩很好,年级前十,这次考了580,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她是想去首都读师范的。
“案卷里说是因为无意杀人,徐洋洋我得知道你杀人的动机——”唐蕴例行公事问询,这案子要是受害人还活着,还有得办。这么小的姑娘杀人,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想追根刨底,继续问一问。
“误杀,我去店里买东西发生争执。我当时看见柜台上放着水果刀。叔叔,我杀人了,我确实有罪。”徐洋洋平静地说道,像是对接下来的命运已经清晰了解,“叔叔,我弟弟呢?我弟弟怎么样?如果我死了,我弟弟会被送去哪里?”
“你弟弟学校有个老师,愿意收养你弟弟。如果你真的出了事。”唐蕴来之前详细打听过这事,徐洋洋的弟弟现在就在那老师家中,徐洋洋的弟弟很可爱,看的出来那老师一家都十分喜欢他。
“那就好,谢谢叔叔了。”徐洋洋乖巧地点头,向陆琛表示谢意。
“徐洋洋,被害人尚华虎,是你们小区门口小商店的老板。听别人说,这老爷子对你们两人很照顾。你弟弟放学后,经常在这老爷爷家写作业,你是因为什么?”唐蕴想用恩将仇报,又思虑这其中会不会有不知道的隐情,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时,对面的徐洋洋说道,“叔叔,是我的错。”
唐蕴哑然,愣在那半天,才最终说了句,“徐洋洋,如果有隐情,我觉得还可以再争取争取,你才十八岁,只要你不是故意杀人,有正当的难以言表的理由,我都会尽力帮助你。你要知道你的未来还很好长。”
“叔叔,从我进来的那天起,我就没有未来了。我是杀人犯,没有人不害怕杀人犯。我杀了人,但是我是无意的。”
徐洋洋没有痛哭流涕,没有一点杀人后的歉意和忏悔,神情平静的像个殉道者,说完这番话后,只一个劲地捣鼓着自己的手,将手指甲上的死皮不停地往外扯,脱落,流血。
看见徐洋洋这般模样,唐蕴更觉得这案子不对头。
案子一定有猫腻,只是他现在不知道这猫腻到底是什么。
夜里敲辩护书的时候,纵使他再巧言令色,他也想不出该给这姑娘写点什么。
除了认罪,徐洋洋向受害人家属道歉赔偿的事是一点也不肯做。
没赔偿就算了,重点是到现在了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十二刀,那把尖头水果刀朝尚华虎的肚子上刺了十二刀。她还能一脸平静地说,她是无意的。法官怎么可能相信她说的话。
警方那边的证据和徐洋洋的口供相符,探头里的视屏,群众的走访证词都指这尚华虎是个难得的热心肠。
徐洋洋上学时,他常帮着接送徐洋洋弟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人,小区里所有人都一边倒骂徐洋洋一家是白眼狼。
他找了几个内部的哥们想再详细问问,都说这案子是板上钉钉,证据链清晰,没办法再办。而且徐洋洋杀完人,根本没跑,是自己报的案。
故意杀人的话,那是罪有应得。
但他见得坏人多,总觉得这小姑娘一定有什么没有说。
陆琛愁眉苦脸一晚上,也想不出到底要怎么追求黎楠。
第二天的早点还是规规矩矩的送到了,加了两样自己爱吃的咸口。
大早上立在门口,开始按门铃,按门铃尚且不够隆重,他又在门口当当当地敲起门来,“囡囡,陆叔叔来送早餐了。囡囡,陆叔叔来了呦——”
腾腾腾,他听到了小脚丫在地板上跑动的声音,囡囡来开门,批散着头发,眼睛蒲扇蒲扇,“陆叔叔,你来了,你又来送好吃的啦。”
“囡囡喜欢吗?”陆琛把东西拎起来,黎楠没出来,看来这女人昨天是真生气了,“早餐有点重,叔叔帮你拿好不好呀?”
“好啊,好啊。”囡囡乖巧地打开门,将陆琛迎了进来。
陆琛将早餐放在桌上,黎楠不在客厅,应当还在卧室。没出来,意图太过明显,不想见到他。
“陆叔叔,一起吃,一起吃。”小人儿和大人一样热情,招呼陆琛坐下后,又进了卧室,对睡在床上的黎楠喊道,“妈妈,妈妈,快醒醒。”
你妈没睡,黎楠在心内腹诽。但是眼睛还是死活不肯睁开,她听到外面窸窸窣窣拆袋子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