斤牛肉过来。
她想起冥府竞技赛后,获胜者如果承诺的祭品没有到位会遭受到死死活活的惩罚,就忍不住摸了下自己手臂上正在发怵的皮肤。
难道只能放过那个老王八?
泊瑟芬糟心地深呼吸两次,终于将目光投向手腕上的手绳。一个小得可怜的迷你袋子挂在鸟跟匕首中间,里面是她的全部财富,几块辛苦赚来的黄金。
她刚要心痛地拿出黄金当祭品的时候,一只手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泊瑟芬。”抚摸她的神明似乎轻叹了一口气,连带着冷漠的声音都多了点无奈的情绪,“你不用祈求我,直接命令我吧。”
泊瑟芬低着头,垂在额下的发与黑雾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命令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指示用的词,从先前的香料祭品到后来的舞蹈,到现在直截了当将自己置于下级的位置。
爱神强制给的“爱”,原来能如此卑微吗?
泊瑟芬并没有因为得到一个强大战斗力,并且对方对她俯首称臣而感到喜悦,毕竟这份卑微从来不是哈迪斯的本心。一种陌生的情绪涌出来,如刚从青涩的柠檬皮里剥出来的肉,滋味复杂到让她牙酸。
哈迪斯也被这种从未出现的情绪扎了一下心脏,他奇怪了会,可惜长期缺少情感的经历,让他面对泊瑟芬心里那些如繁星般复杂细碎的情绪,产生无从分析的困惑。
他最后只好改口加重她的筹码,“你可以用神语,只要是比你地位低的人都要遵从你的命令。”
唯有神明能自带神语天赋。她同样有这种天赋,这也是她身为人类的身体被他的神语操控,神智与灵魂依旧十足清醒的原因。
而神语对自己的信徒是最有效果,越是对她虔诚,越是无法抵抗她的神语命令。
当然有天赋是一回事,还是需要教导者来帮助她恢复这种能力,看来回冥府后要加快教导她这方面的知识。
哈迪斯在思考她的课程表时,手指被柔软的发丝轻拂过,是泊瑟芬侧身接近过来,长发轻缠上他的手指又溜开。
而取代离开的头发是另一种冰凉的温度。
一块黄金轻放到他手心里,干燥的掌纹上,那枚金子闪耀着饱满的光。
泊瑟芬生怕他不接受,握住他没有拒绝的手,用上了自己最能说服人的语气,轻缓而坚定地说:“哈迪斯,虽然我的祭品比别人少很多很多,但是别人是有一万给你一百,而我是有一给你一,这块祭品有我一片诚挚的心意,不比别的供奉着你的人差。”
其实她有九块金子,所以给哈迪斯是九分之一,适当夸张应该不算蓄意欺骗吧。
泊瑟芬冷静地思考着,比起一开始对着冥王狂性的退缩试探,她现在已经敢不心虚地在他的底线上大鹏展翅。
例如寻求与这位被迫“糊涂卑微”的神明互相尊重的相处之道。她求他办事,就要给他报酬,这样处着多舒服。
千万不能一时脑热就纵容哈迪斯对她各种断手断脚的宠溺,不说这种相处方式特别畸形沉重,更重要的是要让哈迪斯拔箭醒过神后,也能觉得跟她相处没怎么亏本,才不会将她拧成麻花球扔到塔尔塔罗斯里泡岩浆。
又是为自己在异世界努力铺路活下去,而辛苦打拼的一天啊。
泊瑟芬露出了“忠厚老实”的笑容,“所以以后别说什么命令不命令,太生分太客气了,你的帮助值得这份祭品供奉。”
多戴点高帽肯定没错,这里的神比人还像人,奉承话肯定爱听。
哈迪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听到,“命令”这种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的词语,会跟生分扯上关系。
他跟泊瑟芬生分……猛然攥紧金块,金子融化在指缝里,又迅速化为单只花枝耳坠。
耳坠重回到泊瑟芬的手里,然后哈迪斯弯身低头,黑色的卷发落到他眼下,却遮不住他眼底黑暗的炙热。他的脸色在阳光下白得异常干净,如乖顺的羊羔般毫无威胁性。
“礼物。”
他生怕她听不懂地认真纠正,“不是祭品,是你赠与我的礼物。”
手里的金饰精细华丽到任何工匠都打造不出来,泊瑟芬甚至呼吸间都能闻到耳坠上那细碎的花朵的香味。后知后觉又反应回来,不是耳坠有香味,而是哈迪斯的气息强势地侵占了她的一切。
而他的气息,夹杂的浓烈的花香,是蹭她的。
泊瑟芬看到他又前进一步,侧过来的左耳几乎都要放置到她的手指上,而低垂的脖颈在散乱的黑发下白得脆弱起来。
这是泊瑟芬第一次意识到,雄性美原来不止只有强势凶悍,而是当哈迪斯毫无知觉地露出引颈就戮的姿态时,简直能让她瞬间破防,重构了对美的认知。
人果然无法抵御纯粹的美丽,刻入本能里的贪婪化为飞蛾,只想扑向那最亮眼的火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