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妃,你不赞同。”苏云七说到后面,已毫不掩饰她的嘲讽,谢三就是想要装,听不懂都觉得不好意思。
谢三笑着询问:“王妃是觉得,我们这些男人,一遇事就牺牲女子,很无耻吗?”
他虽是在笑,可同样的,他的笑,不达眼底。
苏云七太理所当然了。
这世间的女子,并非都是苏云七。
苏云七不该以己度人,自以为是。
对旁的女子来说,进宫成为后妃,对她们来说,是此生最大的机遇。兴许是她们,唯一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他承认苏云七很出色,但苏云七再出色,也不拿自己的想法,去要求他人。
苏云七嗤笑一声,并没把谢三的嘲讽当回事,只冷笑地道:“我非鱼,焉知鱼之乐。”
居然不是因为,九皇叔提出,送女子进宫而不满。
苏云七还真是……
谢三觉得,他更欣赏苏云七了。
没别的,这世间能看得清,摆得正自己的心态与位置的人,着实不多。
世人,尤其是成功的人,总是喜欢以己度人,总是希望说教别人。
在看多所谓的士大夫,或者自认有傲骨的人眼中,比如宁家……
他们把送女入宫,当作谄媚,当作卖女求荣。
一味的要求,家中女孩不得爱慕虚荣,要求她们自尊自爱,恨不能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
他们自认此举,是在保护她们。
可真的是保护,而不是束缚,不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谢三本以为,苏云七也是这样的人。
毕竟,她是女子。
还是一个颇有本事的女子,看不上卖女求荣,再正常不过,却不想……
苏云七完全没有这么想,甚至还颇为理解。
有那么一刹那,谢三觉得找到知己了。
谢三是一个,很豁达的人。
错了,就要认,哪怕他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谢三起身,郑重地向苏云七作揖致歉:“刚刚是我言语失礼,冒犯了王妃,还请王妃原谅。”
“不知者,无罪。”苏云七并没有放在心上,同样也没有,把谢三的道歉放在身上,只冷淡地摆了摆手。
谢三无视苏云七的冷脸,又朝她做个揖,笑眯眯地道:“王妃,我能问,你是对什么不满吗?”
苏云七原不想回答,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宁战,还是说了:“我呀,是对宁家不满。”
宁战自以为,是为宁家牺牲,为护宁家的女儿牺牲。
宁家也觉得,他们是为了,护宁家的女儿牺牲。
可他们,真的是为,宁家的女儿牺牲吗?
谢三怔了一下,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是因为……明明错的是,做下决定的男子。得罪皇帝的,也是族中的男子。他们却不敢面对,而是把错误和责任,推给一个女子吗?”
“不是这样的。”宁战听到谢三的话,只觉得心中某种信念与坚持,突然塌了一块。
他想也不想,就抬头反驳:“我们宁家是为了……”
“呵!”苏云七冷笑,打断了宁战的话:“得罪北庆皇帝的,真的是拒婚的宁家女,而不是你们宁家这些,沽名钓誉,趴在女人身上吸血,拿女子树立自己好名声的宁家男人吗?”
“不,不是的……”宁战脸色发白,气恼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你凭什么说我们推卸责任,趴在女人身上吸血。”
“我是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一点,那就是……”与宁战的激动不同,苏云七很平静,平静得有些过头。
她看着宁战,嘲讽地开口:“全北庆的权贵,都知道你们宁家护女,甚至可以为了女儿,拒绝皇子。便是被天子一再打压,族中无人能出头,亦不悔。”
苏云七冷笑,啧啧道:“你们宁家男人,多有傲骨呀。你们宁家的女人,多幸福呀!族中上下,宁可让子孙不出头,也要护着宁家的姑娘。”
苏云七这话,完全是在明着阴阳怪气。
谢三差点笑了出来,但他看苏云七冷着脸,明显然是不高兴,硬生生的忍住了。
苏云七看着宁战,收起了阴阳怪气,一脸肃穆地问道:“我很想知道,当年那个被你们宁家护着,没有把她嫁给皇子的宁家女,她过得幸福吗?”
不等宁战开口,苏云七又道:“怎么可能幸福呢。背负着,害得族中子弟无出头之日,害得家族被帝王厌弃、打压……背负着害了整个家族的名声,她怎么可能幸福呢。”
“她是罪人呀!”苏云七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哽咽。
她同情那个,被宁家推出来,当挡箭牌,当他们沽名钓誉牌坊的女子。
“不,不,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