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三人成势,一人成策。
说的就是人多力量大,但要决策事件,还需要独断专行。
苻文是个独断专行之人,但他今日把众人召集在一起商议,却也是无可奈何地事情。
毕竟,如果这件事无法达成协议,那么,万一在苻文指挥大军时有队伍掉队而返,那么‘攻略薄州’这个宏伟蓝图,只会成为世人笑柄了。
慕容恪脸色白如美玉,充满青春的张力和活力,他听完敖非的话后,他笑呵呵地说道,“敖兄,方才你此言差矣。国家得到丧失的土地,子民重回先辈的家园,帝国再创往日的荣耀,这怎么能是赔本儿的买卖?我等抗旨,虽不受封赏,但率领锐士拿下薄州,声名早已威震天下,回国后自会被敬为草原英雄,受百姓膜拜,在史书留名。算来算去,这怎能是一个功过相抵可以说得清楚的?”
慕容恪大义凛然,一番慷慨陈词十分激励士气。
拓跋寔、敖非双双低头不语,看来两人心中仍有顾虑。
违抗君命独断专行,换谁,谁都会有顾虑。
慕容恪偷偷看向苻文,始终冷眼旁观局势一言不发的苻文心领神会,这个当口,该他苻文站起来一锤定音了。
只见苻文灰眸流转,起身走到中帐,对众人轻声说道,“在座的诸位,都不是独子吧?”
赵安南忽然蹦了起来,对苻文哈哈大笑,“老大,猜错了吧?我是独子,祖传三代的独子!”
“滚!我看你像个王八犊子!”
苻文闪电挪身,一脚飞踹到赵安南屁股上,呲牙咧嘴的骂道,“你个碎嘴子,一天就知道叨叨叨、叨叨叨,难怪你老赵家香火不盛!到现在也每个种儿!”
苻文和赵安南曾经在大秦东境游历,俩人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相处起来更似兄弟,说起话来自然也没那么多计较。
苻文这一脚踢的结实,赵安南这一脚接的结实。
赵安南疼的也是呲牙咧嘴,但还不忘对苻文道,“老大,咱俩年纪相仿,你甚至比我还要大一点,你都没香火呢,我急个屁啊!”
苻文暴跳如雷,没好气儿地喝骂一声,“滚!”
赵安南委屈地回到座位上,喃喃说道,“不是你问的谁是独子么?老子回答了,你居然打老子,老子以后再不陪你去逛窑子了。”
苻文哭笑不得一脸无奈,只要这个赵安南在自己身边,自己原本安静沉稳的性子总会变得浮躁起来,有时候微服民间陪赵安南耍起来,什么功名利禄,什么黄图霸业,通通放在脑后,那更像是苻文心中的快活人间!
可快乐归快乐,人间事,怎能只有快乐二字呀?
苻文背负的太多,这让他在短暂的快乐过后,更加痛苦!
话说回来,赵安南这太过洒脱恣意的性子,时常让苻文感到头疼。苻文此行,出于避嫌,本不打算带任何亲信入军,可害怕赵安南口无遮拦在天狼城惹麻烦,便强行拽上了他,哪知这小子走到哪里,哪里就会鸡飞狗跳。
这不,就连在中军大帐里谈个正事儿,都搞得没了气氛。
见赵安南小女子作态,苻文火气便不打一处来,上前不轻不重又给了赵安南一脚,没好气儿地问道,“赵安南,老子刚才说到哪了?”
赵安南脑袋一晃,噘嘴说道,“你方才问谁是独子?”
“对!”苻文指向赵安南,移目场中,向五人问道,“除了他,你们谁是独子?”
五员将军捂着想笑又不敢笑的嘴,个个摇头。
“哼!不是独子,难道不需要这份功业在家中立足么?”苻文忽然冷声道。
中军大帐中的空气,骤然转冷,五位将军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不禁脊背发凉,长吁短叹。
这句话,刺中了五人的心窝窝。
比起八大柱国之间的争斗,八大柱国族中族长大位之争的残忍程度,要远胜八大柱国间的族争,对于生在家族中的他们来说,族长之争这四个字是梦魇,是让人欲罢不能的牢笼。
大秦历来信奉纯粹的强权和实力,‘能者上、庸者下、不能者死’的规矩在大秦子民的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在这其中,王族世族尤甚。
世族同王族一样,为了争夺下一任族长大位,柱国的儿子们一个个卖了命地增强实力,招揽猛士,互相掣肘,巧取豪夺,至于如何判定得到族长大位,就是现任柱国临死前的一封手书。
而继位者风光无限,权倾一方,锦衣荣华,失位者的命运只有一个,其支脉被当权者屠戮殆尽,尸体草草掩埋,死不入族庙。
方式残忍,但却保证了八大柱国的战斗力和秦国的强权。
帐中五位将军既然都非独子,所以这种生死争斗在五人身上,全部存在。
如果他们没有抓住所有的机会去努力拼搏,几年之后,他们很可能死在比自己更强的兄弟手中,五马分尸或者生吞活剥的那种。
想到此,除了赵安南的在场所有人,眼神都由惊颤变成了决绝。
苻文感同身受,语含悲切之意,壮烈道,“在座几位,皆是少年英雄,血气方刚,怎能没个争心?你等真的甘心在若干年后,被同宗子弟乱刀砍死么?”
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