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来了!”
何景初拉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地冲进门。
就看姜琼月的手已经被咬出了血。
“夫人你的手”
“我没事”
姜琼月咬着牙道:“先看孩子。”
大夫不敢耽搁,查看了病情之后先取出银针,在孩子的风池穴、百会穴、太冲穴、内关穴等穴位依次扎下。
不多时,抽搐的症状终于有所减缓。
几人合力掰开孩子的嘴巴,让姜琼月把手指拿了出来。
终于等到状况稳定下来,胖大夫才擦擦脑门上的汗。
“可以了。”
他收拾起针包对众人说道:“不过癫症这病药物只能缓解不能根治,而且这孩子体质太弱,你们有能力还是多以进补调养为主,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说完,他又从药箱里翻出一包三七粉。
“这位夫人,你的手”
话说到一半,胖大夫看见姜琼月和她身边的朝华后愣了愣。
“是你们!?”
姜琼月原本注意力全在发病的孩子身上,听闻大夫的语气有变这才抬起头端详。
“先生见过我?”
她左看右看对这个人都没什么印象。
胖大夫却冷哼一声。
“哼,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当日在城南药铺要不是你们故意找茬,我好端端一个坐堂,又怎么会被掌柜扫地出门?!”
姜琼月看看朝华。
那时去探查城南药铺的底细,为了让掌柜露出马脚逼他赔偿,好像是跟拿坐堂看诊的大夫找过茬。
如今经他这么一提醒,眼前这个微胖的中年人,可不就是当时跟朝华吵架那位嘛。
“事出有因,冒昧得罪先生实在不是我们的本意。”
姜琼月站起身,示意朝华递上银两。
“这些您拿着,算是为我们不当的行为赔罪。”
“不必。”
胖大夫看了看朝华手里的银锭,只从其中拿了一块碎银。
“我只拿诊金。”
他也是后来才得知城南药铺因为贩卖假药被官家查封,自己要还在那干,肯定也要被牵连入狱。
她们这也算间接帮了他一把。
而且看那孩子穿的破破烂烂,姜琼月一个贵妇竟然不惜用自己的手去阻止他咬自己的舌头,应该也算是个心善之人。
丢下一包三七粉和软纱布,胖大夫道。
“贵妇的手不该落疤,你们自己看着处理吧。”
说罢拿起药箱出门。
姜琼月示意朝华送他一送,顺便去把药买回来。
身边没人帮忙,见姜琼月自己上药不方便,何景初小心翼翼地接过纱布。
姜琼月看他包扎的手法还算熟练,想必是自己一个人讨生活没少受伤。
“夫人。”
何景初看姜琼月盯着自己不说话,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
“等他醒了怎么办?”
饭食和水都喂不进去,药汤肯定也没戏。
姜琼月何尝不知道他的意思,她沉思片刻叹口气。
“你一会儿去弄点稀粥来,我想想办法吧。”
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长姐的亲骨肉,她都不能眼看着他死在面前。
何景初出去后,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就在姜琼月考虑要不要冒险找老祖宗确认一下的时候,床榻上的小人儿渐渐醒转了过来。
他睁开迷蒙地眼睛,看看坐在土炕旁的姜琼月,先是一愣,然后慢慢将身子挪了过来。
姜琼月只听耳边窸窸窣窣,低头一看竟然是撑在床榻上的手被抱住。
对上那双懵懂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感觉视线被模糊。
“那那”
小人口齿不清地叫着,但是姜琼月听懂了,他是在喊“娘”。
自己虽然跟长姐差了些年纪,但是样貌有六七分相像,知道他是错把自己认成了姜舒云。
小小的人因为病痛还是缩成一团,但是小手下意识地不停摩挲姜琼月环扣在腕上的手环。
原本是一对银镯,其中一个给了长姐,一个给了自己。
内侧有母亲生前亲手刻下的两人的闺名。
虽然并不名贵,但却是姜琼月最宝贵的东西。
这一刻姜琼月无比确定。
她一把将那个小人抱紧怀里,低低地应着。
“孩子别怕,娘在这,娘在。”
除了真正的谢玉宸,谁还会认得长姐的东西呢。
手掌轻拍他的后背,薄皮之下就是骨头。
本该是一府荣养的尊贵公子哥,却还不如院里等着被人牙子发卖的孤儿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