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成帝直接将一本奏折摔在面前的桌案上。
“一个唐洪,就引出来这么多阿谀奉承,结党营私的人,真是叫朕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台下跪着一个身穿绯色圆领官袍的中年男子。
虽然眼下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却脸色如菜,身形消瘦,发间的银发多过青丝,看上去时日无多的样子。
“名单这些结党营私者多数是沉疴老朽之辈,不足为患,陛下只用一个唐洪就炸鱼出水,只是他们毕竟追随过先帝,日后只要慢慢调离重要岗位和盛京即可,切不可贸然褫官夺爵,赶尽咳咳咳咳”
“老师”
成帝来到阶下,亲自将那个中年男子扶起来。
“您身子还没好,朕说了多少次,有什么事让人来送个信儿就行,为了这些臭鱼烂虾,何必让老师亲自跑这一趟。”
他一边说一边命令。
“来人!给老师看座。”
中年男子推拒:“陛下是君,老臣是臣,老臣能得陛下尊一声老师,便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当为陛下肃清君侧,只可惜”
他喉咙似有浓痰卡嗓,说话的声音格外沙哑。
“只可惜老臣已知天命,怕是,难以再为陛下效力了。”
“老师说的这是哪里话。”
成帝握住他的手。
“朕还要跟老师一起,共商军政大事啊。”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中年男子退出成帝书房。
少年天子收起恭敬卑微的模样,对身旁的大总管道。
“派出去的人都盯紧了,什么时候这个老东西咽了气,立刻来告诉朕。”
大总管仲春点头。
“是。”
成帝看着那奏表上的名单就生气。
干脆全部往后一推又问。
“那个献计假意重新起用唐洪的人,还没有找到?”
仲春为难道:“藏心阁的献计书信都是匿名封存,阁主已经派人一一对照笔记,想必不出一月,定能有个结果。”
成帝这才点点头。
见仲春欲言又止,知道他想说什么。
“坤兴还是不肯吃饭?”
大总管仲春摇头叹息:“公主殿下是什么性子,陛下您还不知道嘛。”
成帝揉了揉眉心:“都是父皇和母后惯得。”
仲春闻言苦笑,心说陛下您这个当哥哥的也没少纵容吧。
他思来想去,还是劝道:“陛下您既然不是真心要提拔唐洪一家,又何必非要将公主许配给那唐直呢,奴听说那唐家是侧室抬正,小儿子寻花问柳,大儿子想必强不到哪去”
“家风如此不正,公主殿下真嫁过去,怕是要受不少委屈啊。”
成帝眼睛眯了眯,仲春立刻惊觉失言。
“老奴多嘴了。”
盯了他好一会儿,成帝挥手。
“朕只是想磨一磨坤兴那个性子,又没说真让她下嫁,你起来吧。”
仲春长舒一口气。
“公主殿下若知道陛下如此用心良苦,一定不会再娇蛮任性,惹您生气了。”
“哼”成帝冷哼:“要真是那样就好了。”
他见四下无人,难得抻了抻懒腰。
“走,朕去看看她。”
两人来到长乐殿,就见殿门紧锁宫人们个个面色慌张。
成帝一见就知道有问题,强忍着怒意质问坤兴的随身宫女。
“朕只问一遍,公主到哪去了?”
姜琼月今天早上一起来,右眼皮就跳个不停。
叫月临用沾了温水的帕子敷了好一阵,才略微安生些。
朝华一跑三蹦地从门外进来。
“夫人,六爷已经把马车停在侯府门口了,就等您点头了。”
她就说怎么总觉得要出事,原来是这个老六来了。
“说了几遍了不去。”
姜琼月摘下帕子来。
“现在家不归我管,账不归我收,出去干什么?找骂啊?”
不说廖碧儿和谢茗雪正在想尽办法找她的疏漏,后宅妇人本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且唐家如今还在府上,自己不得允许擅自出门,回来还不得被魏氏抓典型教训啊。
她才不去触这个霉头。
朝华扁嘴。
“可是您都许久没有出门转转了,再这么下去非得憋坏了不可。”
月临给姜琼月换了一块帕子。
“今日老夫人带着大姑奶奶出门走动了,夫人稍稍放松一下,也不是不行。”
“就是就是。”
朝华闻言也道:“夫人要实在担心不方便,那我们还跟上次一样扮成男装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