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波家是个小楼,很是气派,我轻轻的敲门,里面出来一个光头,穿着肥大睡衣,戴着大金链子,可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面容憔悴的的中年男人,趿拉着一双拖鞋。
他惊奇的看着我,没好气的问找谁?
我赶紧把纸条递给他,他看看纸条,上下打量我,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他又探头看看外面,问我,“你师父呢?”
师父?我苦笑说,“我师父已经离世了,我是梁平安。”
他立刻激动的握着手我的手说:“您就是梁先生,鄙人姓冯,老王都给您说了吧。”
他虽然很是热情,但我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他的质疑,可能我的年龄让他失望了,人们都喜欢找年纪大的人看事,毕竟年纪大,经历的多,有经验。
他带我进去,招呼卧室里的老婆出来。
我看到他家客厅里沙发,电视,收录机,电风扇,一应俱全。在这个刚进入八十年代的年代,他家真的算上有钱人家。
这个时候,他老婆出来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穿戴时尚,戴着金镯子的中年女人,脸上带着泪痕,眼睛红肿,好像刚哭过。
冯波指着我给她介绍,女人不冷不热的给我倒了一杯茶水,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一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看出来,她和她男人一样,也质疑我的能力。
冯波又说了一遍他儿子的事情。
告诉我们,自从儿子死后,他们两口子没睡过一个好觉,总做噩梦,儿子在梦里哭着说自己过得不好。
晚上去卫生间时,看到儿子站在他自己的卧室门口看着他们,也不说话,闭了灯,耳边就传来他的哭声。
虽然两口子很想念他,可看到这样的情景,也很是害怕,身体不好总有病,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一番检查,啥病没有,可回到家里就有病。
让我帮忙看看,钱好说,等看完事,就给钱。
听他说话,我听出来了,不愧是生意人,会算计,他这是不相信我,不见兔子不撒鹰。
我心里苦笑,痛快答应下来。
我让他带我去小龙屋里看看,他一愣,继而带着我来到一个卧室里。
卧室里有一张大床,一个桌子,上面摆着一个游戏机,屋子很整洁,墙上贴着几张港台明星的海报。我刚进去,就感觉到屋里阴气极重,知道小龙确实回来过,心里有了把握。
我让冯波端来一碗清水,一定要没用过的新碗,我在碗口外沿系了打了活结的一条红绳,放在他们两口子床下,又拿出几张施了咒语的符咒,贴在大门上,念念有词。
做完这一切,告诉他们,小龙之所以总回来,只因为他在喜欢。
冯波叹息说,“一般年轻人都喜欢穿球鞋,小龙也喜欢球鞋,因为他喜欢打球,虽然打的不好。可他还是对皮鞋情有独钟,每次看到女孩仰慕的目光,他就飘了,总跟我们显摆,他们班里的班花很高傲,可每次看到他穿皮鞋,总是一副崇拜的样子。每到这个时候,他别提多美了,总是回家跟我们显摆。我们也买了好几双皮鞋烧了,可他依然在梦里说没鞋穿,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告诉他,人死的时候,穿的什么,到了了都要穿装老衣呢,让他们想法子,最好能找到他临死前穿的那双鞋,鞋找到了,再超度一下就好了。
我巴拉巴拉的说了很多,两口子看我的眼神变了,变得很是敬重。
我心里很是得意,看到天色不早了,要离开。
可冯波说啥也不让我走,说什么要请我吃饭感谢我,其实,我心知肚明的知道,他虽心里开始佩服我了,可不知道事情接下来如何,他还是不安心,这是在挽留我。
我看着他们夫妻俩期待的眼神,只好留下来。
他的妻子出去了,不大会,回来告诉冯波,她在楼下饭店点了几个菜,一会服务员就送过来。
冯波和我闲聊着,当然还是他儿子小龙的事情。
不大会,一个年轻的服务员带着个托盘把菜送过来,冯波热情的让我入座。
他拿出来一瓶好酒打开,我摆摆手,告诉他,我不喝酒。
“老爷们哪有不喝酒的,来来来,少喝点,这样,你喝红酒,我来白的咋样。”
他不由分说的给我倒了一杯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他举起酒杯,很是豪爽的一口干了。
我没喝过这玩意,一口干了,只觉得进了口,有一种浓重的葡萄味,还有一种苦涩的味道,总之很好喝。
两口子看到我一口干了,愕然看着我,面面相觑,可能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太他妈虎了,以前曾听王大贵说过,这红酒得一点点的品,我可倒好,头一次这么豪爽,干了,闹笑话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没想到,冯波终于露出笑脸,大声说:“我就喜欢这样的性格,爽快,像个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