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妇人不好意思地点头,谭翡钰肯定了心中猜想,柔声安慰道。
“这是妇人常见之症,您不必忧心,您家中还有什么人?”
“我家那口子前些年得病走了,留我和儿子生活,去年儿子从了军,现下家里就我一人。”
谭翡钰看了看妇人衣衫,问道:“最近可曾下过水?”
“我家靠着安明江近,附近有好几个湖,我时常网些鱼去卖,鱼多的地方水深,有时得人站到水里才行。”
想必她的症状,便与此有关了。
谭翡钰略一思索,提笔写了几味药,递给妇人。
“你照着这药方去抓药,一日三次,大约五日即可见效,另外,最近不要再下水了,湖水不净,对你身体恢复无益。”
妇人接过药方,小心翼翼开口。
“大夫,有没有不用吃药的法子,我一个人种田,没结余多少粮米,若再不网鱼,实在没有多余的银钱……”
她一身麻布衣裳也已破旧,可见日子确实拮据,谭翡钰看了也心生不忍。
她取回药方,皱眉细细思索,半晌开口问道。
“大姐家中可有艾草?”
“有的有的,”妇人连连点头,“后山长了一大片。”
“那你回去后,取些艾草回家,艾叶全部摘下,清洗晒干后捶打成粉,再压实用桑皮纸卷起来,每日熏一次。剩余的艾草煮水,每日清洗,七日应见成效,可以再久一些。”、
“多谢大夫了,”妇人对着谭翡钰作揖,又掏摸出几个铜币,“大夫,这是诊金,我只剩这些了,希望您不要嫌少。”
谭翡钰推回她的手:“这是我的初诊,又没有拿药,这诊费便免了,你回去罢了。”
妇人满脸感激,没有再推拒,连连道谢后离开了仁济堂。
“小姐,她看着是挺可怜的,”雯月感慨,“不过你连一个铜子儿都没收,会不会赔钱啊。”
“你这丫头,倒是适合管账,”谭翡钰笑着打趣,“她孤儿寡母,儿子又不在身边,自己谋生活想必艰辛,仁济堂虽不大,缺了这份诊费也不会如何,她却很需要这几个铜子儿。”
雯月捏捏谭翡钰的肩笑道:“还好呀,她遇见了小姐,又看好了病,又没有花钱,日子虽苦,总会比之前好些吧。”
谭翡钰点点头,但愿吧,生活不易,她不过举手之劳,能缓解她的窘境哪怕一点也是好的。
胡伯诊治完病患也走过来关心。
“小姐,我看你刚诊治了一个病人,感觉如何?”
“许久没有坐堂,还是有些生疏,不过好在医术常看,诊治的方子还是记得的,只是……”谭翡钰踌躇道,“胡伯,咱们这里的病人可是常出现负担不起诊费的情况?”
“是有这样的情况,不过敢来看诊的,多半还是负担得起,只是也不宽裕。”
“我还以为禹城是省城,百姓都能富足些。”谭翡钰略感意外。
“嗐,这天地之间,哪里都是一样的,百姓苦啊,种地的每日顶着太阳大雨土里刨点食,做小买卖的起早贪黑也不过几个铜子儿,手里没几个钱的,万一有个天灾人祸,连基本的吃食都不够。”
胡伯脸上浮起愁绪。
“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刚才那个妇人我瞧着有些眼熟,前几日似乎也来过,但是一直没有看诊,刚才她可是找你看过诊了?”
谭翡钰点点头:“我问了她,不过是一些妇人之症,不难医治,在我们看来是一样的,只是对她来说便有些难言于口罢。”
“这点我倒是疏忽了,”胡伯思索道,“往日想必也有不少这样的情况,被我们忽视了,还是小姐细心。”
雯月看看二人,笑道:“不若小姐就专门设一个妇人诊治之处,她们瞧着往来都是咱们女人,自然也敢来了。”
“这倒是个办法,”吴伯点点头,“往日虽也有不少女病人来看诊,只是男女有别,她们时常有所顾忌,症状描述难免不全不实,如今小姐有小姐在,想必她们会自在许多,诊治效果更好。”
谭翡钰听了二人之言也觉得可行,也不犹豫,跟胡伯略一商议,便叫了铺里的伙计安排了下去。
单独的诊室要搭建不容易,但是在仁济堂里隔开一私密之处还是容易的,谭翡钰在铺中转了一圈,选中了一个离门口最远的角落。
将原本堆放的杂物和药柜移开,把诊桌和凳子搬过去,再拿粗青布钉在墙上,围个半圈,一个建议的问诊间就做好了。
谭翡钰跟着忙活半天,有些气喘,不过看到成品颇为满意,她拿了开方的裁纸提笔写了“妇诊”两个字挂上去,退后几步打量。
不错,实在不错。
第二日,谭翡钰早早就来自己的小“诊室”坐诊,仁济堂里人一直不少,去找谭翡钰的却很少,不过一天下来总也有三四个妇人犹犹豫豫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