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惯了高墙深院里的日子,见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挑拨算计,惟愿对闲云野鹤般的生活羡慕不已。此刻,远离那片沉闷乏味的土地,人仿佛都立刻鲜活生动了起来。
惟愿望着窗外迅速掠过的树木,语气染上轻松,“他倒真能放心你。”
百忌朗笑几声,道:“恩人,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弱。当初那肥头大耳的家伙之所以能打我几拳,是因为我要跟他摆事实讲道理,更重要是给他看病的诊金,他还没给我,所以我不能出手,不然再来十个都不够我打的!”
身旁握着缰绳的轻莫哼了一声,“就凭你这小身板?”
“轻莫大侠,你可别瞧不起我,我一身出神入化的毒术可不是白学的!于神不知鬼不觉中,就能给他撂倒,醒来他都未必能猜到发生了什么,还会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提到周大声,惟愿忽然想到什么,身子往前倾了倾,问道:“百忌,你那日说周大声命不久矣,此话当真?”
“当然,他体内阴气太盛,阳气衰弱,半月之内必死无疑。”百忌掐了掐手指,算了算,“没几天活头了。”
闻声,热粥收回窗外的目光,惊喜道:“那我们下次回京,周大声的丧事岂不是都早早办完了!”
惟愿有些百感交集,“幸好……”
幸好遇见了成峪,也幸好三年前雨中的邂逅。
想着,她转头去看成峪,却与不知何时醒来的成峪四目相撞,她怔了怔,想起昨天书房泥架前发生的事,耳垂迅速染上绯色,宛如一颗红透的樱桃,立刻将脸朝向窗外。
成峪的目光在她耳侧定了片刻,一边坐起身,一边问道:“幸好什么?”
惟愿听着身侧传来的衣料的摩擦声,头也不回,“幸好你喜欢泥人。”
“为什么幸好?”成峪目露不解,继续追问。
惟愿叹了一声,转过头直面成峪,“你不喜欢泥人,我怎么把你从冯好晴手里抢过来,怎么讨你欢心啊,不讨你欢心,就无法嫁给你,当初若没有你的坚持,说不定过几天给周大声守活寡的人里就有我一个,所以……幸好啊!”
话,直白、简单而粗暴,仅涉及需求、结果、利益,所以显得有些冰冷。
除去了悸动,除去了感动,除去了浓厚的情愫,冰冷,但是没有错误。惟愿始终觉得,她的一切过度的情感,只是一厢情愿,也只能自我感动,哪怕成峪亲她吻她,以命护她,再亲密的距离,依然无法填补她心中的一块空缺。
他无法回应她的情感,不懂,也不需要,惟愿从一开始就明白。
“嗯。”成峪没再追问,也许是刚刚睡醒,端坐在一边,格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