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景满头雾水,也看向惟愿,问道:“怎……怎么了?”
惟愿笑着走到成峪身边,一边把酥饼重新包好系上,一边解释道:“他最近牙疼,吃不了甜的。”
成峪的目光巴巴地望着那捆酥饼,直咽口水。
“这样啊!”成景朗笑几声,“还没见二哥这么听谁的话过!”他垂眼瞥见案上放着的书,问道,“你在看这本书啊。”
“嗯,你也看过?”
“这是好多年前的书了,当年书面世时,文人讨论得很激烈,喜欢的人把它吹上神坛,奉为经典,不喜欢的人把它贬得一文不值,两极分化十分严重,所以我印象挺深刻。”
“你属于哪一种人?”惟愿笑问。
“我啊,我当时还小,没什么独到的见解,只觉得说得都挺有道理,后来这书渐渐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成景兴致勃勃道,“你想知道二哥当年是什么态度吗?”
“什么态度?”
“他跑去写书人家里,把人给堵了,听说跟人家辩了一天一夜才回来,这本书后来的销声匿迹,他功不可没!”
说完,两人都开怀大笑,笑声久不能停。
成峪看着两人言来语去,聊得兴高采烈,漆黑的眸子渐渐沉下来,连案上的话本和杏仁糖酥看起来都十分碍眼。
“成景。”
成景眼睛内的笑意还未散去,转头看成峪,“怎么了,二哥?”
“你该走了。”
“啊?”
“你之前来秋凉院,都不会待这么久的,你该走了。”
成峪嗓音低沉,脸上没有平日生动的表情,透出些许凌厉,一双眸子像被墨汁搅乱的失去清澈的湖水。
成景云里雾里,求助地看向惟愿,却见惟愿的眼睛定在成峪脸上。
“哦!是该走了,我这就走!”成景看看成峪,又看看惟愿,带着一脸困惑大步流星离开,“杏仁酥饼我就不带走了,你们不想吃就扔了吧!”
幽深的眸子看向惟愿,惟愿心漏跳了一拍,“阿峪,你怎么了?”
“没怎么。”
声音听起来有点凶,惟愿问:“生气了?”
成峪没说话,耷拉着脸翻开话本,两只眼睛像要把书页盯出个窟窿来。
惟愿有些好笑,这人生起气来竟然是这样的。“因为不让你吃杏仁糖酥?”
“不是!”成峪哗啦地翻过一页,几乎要把那一页撕烂。
不就猜错了吗,怎么更凶了?
惟愿又想了想,“那是因为我和成景刚刚笑你舌战写书人?”
“不是!”又是哗啦一声,得,这下真撕烂了。“不许提成景!”成峪恶狠狠地补充道。
惟愿更懵了,她扑过去,双手往话本上一盖,歪头看成峪,柔声哄道:“好阿峪,我猜不到,告诉我吧,不然日后还要生气的。”
成峪的目光从话本上覆着的手背,沿着手臂,滑到惟愿眼睛上,对上暗沉沉的眸子,“总之,你不许跟阿景说话,不许对他笑,你是我的!”
惟愿直望进那双浩瀚如星海的眼眸,脑袋空白了片刻,成峪偶然会冒出来一两句让人意料不到的话,尽管只是小孩子的童言无忌,偏偏能轻易拨动她潜藏于底的心弦,把心底搅得一塌糊涂。
“好。”她像是被大海蛊惑一般,轻轻应道。
墨汁消散,露出湖水原本清澈的面貌,成峪笑容明媚,“那我不生气啦!”说话间,他的两只大手自然地覆上面前柔嫩无骨的两只。
惟愿屏了口气,抽出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打过去,将另一只手解救出来。成峪的手背霎时间浮起一道红印,他幽怨道:“阿愿……你打我……”
惟愿起身,拎走桌上那包勾人的杏仁糖酥,“既然你不是因为这个生气,我就把它带走了。”
“你去哪?还有我的杏仁糖酥……”
“去拿给茶茶和轻莫吃。”
“那是我的杏仁糖酥……”成峪望着惟愿的背影,生无可恋。
解决完糕点,惟愿去了小厨房,外面铺子卖的糖酥太甜,不如自己做,能控制糖量。她极少下厨,实战经验近乎于零,但这不妨碍她想要在厨房闯出一片天的决心。
依照脑袋里刚刚向厨子请教来的食谱,将所有材料准备齐全,惟愿正要大显身手一番,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不是刚把厨子赶走,让他去陪轻莫乘凉了吗?这是不放心,怕她把厨房烧着了?
不一会儿,脚步声到了门口,惟愿转头看去,不是厨子,一共四人,中间的婢女看着眼熟,惟愿想了会儿才想起来,是选拔时跟着冯好晴的婢女,好像叫环儿。环儿后面有个女人,二十岁左右,粗布衣服,眼神怯生生的,一直低着头,不像跟他们一伙的,倒像是被绑来的。还有两个高形壮汉,一左一右站在环儿身侧,眼神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