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的遴选方式实在是太过离谱,唐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本想要说上几句,但又想到陈晓之前在大殿上就有这么做的打算,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就连陛下都没有说什么,自己说多了又有些不太合适。
只是唐俭心中很是疑惑,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陈晓对于扶桑如此敷衍,甚至于还有些痛恨?
见陈晓将‘挑选’出来的试卷放在一旁,唐俭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陈大人,为何你对扶桑意见如此之大?”
“若是本官没有记错,这扶桑还从未同我大唐有过什么冲突。”
唐俭并不知道,陈晓讨厌的就是这一点。
眼下的扶桑对于大唐来说,算是一个比较听话的存在。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因为现在的大唐太强了。
扶桑自古以来的传统,强者的存在让他们能够保持足够程度的卑微,甚至于叫一声‘父上’都不为过。
加上对于大唐没有威胁,也没有犯过错误。
大唐无法从扶桑身上挑出来错误,就没有理由动手。
陈晓身为后世之人,对于日后扶桑对中原之地造成的创伤那是一清二楚,但大唐却不知道。
这就是陈晓真正纠结的地方。
“唐大人,你要记住今天的扶桑,本官还是之前那句话,这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狼,此时你对他们的推心置腹,或许就是他们日后觊觎你的原由。”
见陈晓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唐俭心中惊讶之余,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经验告诉他,陈晓反复强调的事情最好听进去,否则最后倒霉的绝对是自己。
“陈大人的话,本官记住了,日后定当小心。”
……
一连数日,鸿胪寺内都没有消息传出。
犬上三田耜数次打听遣唐使的考试结果,以及大唐遴选的结果,但是得到的消息全都是不清楚。
犬上三田耜原本以为陈晓口中的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只是一个托词而已。
不成想居然有可能是真的!
回到住处的犬上三田耜在屋内不断踱步,而惠日此时却是双手合十静心念经。
那环绕在耳边的诵经声,让犬上三田耜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倒是愈发烦躁起来。
“惠日!你就不着急?”
只见那惠日双眼微阖,甚至于都没有睁开眼睛,淡淡道:“着急又有何用?此事决定权都在大唐手里,我等催促只能恶了大唐君臣,到时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听到这话的上犬上三田耜冷笑道:“笑话,是因为这次你带来的僧侣一个都没有被驱逐才不着急的吧?”
这一次两轮筛选,惠日带来的十几位僧侣没有一个人被淘汰,反倒是自己带来的人已经被驱逐过半了。
剩下的几十号人,还不知道能够留下多少。
犬上三田耜知道,就算这次遣唐使一行带回去扶桑所需要的东西,自己这趟差事也办砸了。
惠日抬眼看了一眼犬上三田耜,冷冷道:“来之前就应当想到这些,大唐的学识有多深奥你不知道?什么货色都塞进来,当真以为大唐的君臣眼瞎吗?”
听到这话的犬上三田耜神色间有些尴尬,但更多的却是脸色难看无比。
“难不成我们就这么等着?”
“你可知道,已经有数十人被驱离长安了!”
“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等确定不了人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还能剩下多少人?”
惠日神色微微一凝,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情真正说了算的人不多,而且没有一个是他们能够见上面的。
他们现在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见惠日不为所动,犬上三田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
一个月的时间,看起来过的极快,但是对于犬上三田耜来说,却是极为煎熬的一段时间。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焦急过。
一个月的时间,遣唐使团队从最早的二百五十人,已经变成了一百人。
一百多人被长安令驱逐出了长安城,被分批送往登州港等候的扶桑商船。
而即便是留在长安城中的遣唐使,日子也并不好过。
他们来到鸿胪寺安排的地方住下来之后,便被下令禁止四处活动。
与其说是住在鸿胪寺中,倒不如说自己是被关押在鸿胪寺当中。
他们同囚犯唯一不同的就是能够按时吃饭。
这天上午,犬上三田耜同前几日一样,正在屋内躺着。
突然外面响起一道声音,犬上三田耜原本还有些奇怪,但侧耳听了听之后,犬上三田耜脸上随即浮现出来一抹狂喜之色。
“录取榜单出来了!”
听到犬上三田耜这激动的话,惠日此时也猛地睁开眼睛。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猛地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此时院子当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到犬上三田耜和惠日出来之后,众人自觉地让出来一条路。
来到最前面,两人便看到了神色淡漠,昂头挺胸的宫中传旨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