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顾翰,我不是一个善于讲大道理的人,可此时却觉得,如果有些事情不说,以后我会后悔,顾翰也会。
所以,沉默了一会,我开口道,“六年前,我在机舱里见到拾简的时候,过了那么多年了,当时的场景,我还是那么的记忆深刻,当时我不小心撞到了她,我抬头道歉时看见她的金色长头发,那时格外的惊艳。被我撞到,她是很生气的,但听着我道歉后,她便也没多说了,我那时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呢,还真是缘分,进入客舱的时候,我们两个人的位置就在一起,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和我热络了起来,知道我第一次去国,担心我迷路,便热情的留了信息,让我遇到麻烦,可以随时找她!”
顾翰看向我,目光里带着询问,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说起过去。
我继续开口,“那天我是要去见傅景洲的,遇见她是一个意外,这个女孩子惊艳了我,时隔多年,我记忆都依旧还记得那天的拾简有多美。”
目光看向顾翰,我叹气,开口道,“你知道今天我见到拾简的时候,我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吗?短短六年时间,她从一个美丽到能照亮别人人生的女孩,变成了如今这样卑微不自信邋遢狼狈的女孩子,我不知道她的父母见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我想,他们一定很心疼,那是他们捧在手
心里的女孩子啊,怎么才交给你短短六年,就变成了这样?”
他蹙眉,言语有些犀利,“该给她的我都给了,其他的给不了,我也不会给。”
我浅笑,“你指的是所谓的钱财吗?”
我一时间笑了出来,看着他道,“顾翰,你看看我和六年前有什么区别?”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开口道,“更沉稳了!”
我点头,“我离开傅景洲五年,在淮安生活,那段日子是我过得最平凡美好的日子,我有四季,有期待,虽然没有多少钱,可我过得很舒心,后来傅景洲找来,他将我接回京城,一切都很好,他和你不一样,他能给的不能给的,都给了我,我离开京城,不是因为不爱他,或者他给的不够多,仅仅只是我没办法释怀曾经的事,可这些不代表我们就没有以后了。我原本以为我这半生的苦吃的是最多的,可我看见拾简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很幸福,我和傅景洲之间的所有事都是意外,但你和拾简不一样,她吃的每一份苦和痛都是你给的,被自己心爱的人伤害,比生不如死更恐怖,顾翰,你既然娶了她,让她生下了孩子,不论你到底多自私,你至少要将你的心和爱都放在自己的孩子和妻子身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只是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但拾简是你的妻子,是你孩子的母亲,这一辈子,你多爱她一份,你就多幸福一份,
你现在对她伤得有多重,以后这些伤会十倍百倍的在你的余生里回荡在你的身上。”
他抿唇不开口,可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却是透着思索和我猜不透的情绪,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转身,直接下了楼。
门诊大楼旁边有一处休闲区,我转了一圈才找到拾简和刘姐,刘姐帮她带着孩子,她头发依旧有些凌乱,面容憔悴,有些狼吞虎咽的吃着我给她带来的食物,似乎这些食物对她而言,只是单纯的填饱肚子而已,压根没有味道可言。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有些茫然的抬头,目光看向了我,愣了愣,抬手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嘴角的汤啧,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我点头,回应了她一个笑,说不上什么滋味,总之并不好。
走到她身边,我没开口,等着她将我带来的盒饭全部吃完,我看着刘姐怀里的孩子,此时依旧是一副懵懂可爱的样子。
刘姐是个话痨,见大家都不开口,倒是扯起了话道,“你们现在都女娃娃就是太瘦了,奶水不多,我们那会,可多着呢,娃吃不完,晚上睡一觉醒来衣服上床上全是,没办法啊,我就只能晚上睡觉的时候挤一些放着,但那时候没有冰箱,翻不出,几天就吃不成了,现在想想,那些可都是我的血啊,就这么都丢了,可惜啊!”
拾简吃完最后一口,苦涩一笑,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开口道,“是啊,那些都
是血啊!”
吃完饭,她收拾了一下,丢了垃圾,然后从刘姐怀里接过孩子给他喂奶,娃可能是真都饿坏了,这一粘到吃的就不管不顾的吸起来。
她才干吃完饭,哪里有多少乳汁,孩子吃不到多少,便下口咬,她吃疼,疼得脸都抽成扭曲的样子,但还是忍着。
刘姐忙着上去看顾翰的情况,我坐在拾简对面,她有话要说,我也是。
但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片刻,她苦涩一笑,不明所以的开了口道,“看到我现在这样,你应该很意外吧!”
我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答非所问道,“顾家的家底不差,你完全没必要这样逼自己,孩子可以请保姆照顾,你还可以活成你自己。”
是的!
顾翰的薪资并不差,养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至少可以比普通人家体面百倍,底层人的狼狈不堪,大多都是因为仅仅是活着他们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谈不上体面,但拾简不一样,顾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