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甜羹摆在了他的案前,陆无忧顺势抬头——贺兰瓷还从没给他端过宵夜——紧接着便看到,那个应该是叫若颜的姑娘正手中端了个托盘,盘里除了方才的甜羹,还有一只小巧精致的香炉,和一盒镂空的香盒。
她巧笑着道:“大人夤夜劳务,着实辛苦了,所以奴家特备了些夜宵给大人,还有这香,有提神醒脑的作用,是奴家最喜欢的香味,大人不妨试试……”
贺兰瓷还在自己这边的书房收拾整理着看完的文章。
陆无忧让她把挑出来文章优秀的给他,然后再递还名帖,这样彼此之间也就勉强能算半个约定门生,反正陆无忧现在不掌科考,也不怕弹劾舞弊。
虽然这些士子大部分年纪比陆无忧还大——不过官场素来不看这个,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也不是没有过。
起先陆无忧还会看两眼,后来便干脆放手让她看。
贺兰瓷还在整理,突然见陆无忧快步走了过来,她一愣,道:“怎么回事?”
陆无忧把准备到一半的文稿和摊开的典籍放到贺兰瓷桌案上,道:“想把青叶打一顿。”
贺兰瓷:“……?”
陆无忧道:“闻到我身上味了没有?”
贺兰瓷只好依言过去嗅了嗅,陆无忧身上确实有股别样婉转的香气,萦回之间暗香盈盈,贺兰瓷领会了一下,道:“不会是……”
陆无忧颔首道:“差不多是你想的那样,我又不是真的要红袖添香……有人大半夜进我书房居然没去阻拦,我看他是有点欠揍了。”他一顿,四周看看道,“还有多余的椅子吗?”
贺兰瓷道:“……你要在这?”
陆无忧道:“我书房现在一股熏人的香气,你先让我挤挤,不然你过去也行。”
贺兰瓷不由道:“那姑娘呢?”
“还能怎么办,让她回房禁足了。”陆无忧已经自动自发找了张椅子,拖过来坐下,“我有个过世的长辈,以前为了想抱孙子孙女,干过半夜往人房里塞姑娘的事情,着实恐怖。希望萧南洵没往这方面打主意,我明天找机会叫人盘问一下。”
贺兰瓷却一下想起了那次宫宴时,和二皇子的谈话。
——说得冠冕堂皇,你敢保证日后他身边就不会有新人?
顿时明白了二皇子此番作为,究竟为何。
往陆无忧身边塞人,是为了证明天下男子都一样,不过是贪慕颜色,喜新厌旧,且不管成与不成,都能给她添堵。
虽然现阶段她愿意相信陆无忧不是那样的人,但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贺兰瓷便也坐下来,转头有些微妙地看向陆无忧。
陆无忧停了笔道:“你看我做什么?”
贺兰瓷思忖着不知如何开口,纠结着道:“……你先前对我说过,对男女之事都没什么兴趣。”
陆无忧拿笔的手微微一僵。
为了防止他忘了,贺兰瓷还提醒他道:“是在郊祀,我刚砸了李廷的脑袋,你说完会处置李廷的时候说的。”
陆无忧差点连笔都拿不稳了,他掩饰似的将笔放下,把典籍拿到面前,长指轻翻着页,一派轻描淡写般的姿态道:“嗯,怎么了?”
贺兰瓷丝毫没察觉他的状态,有些挺不好意思地纠结于自己的小心思道:“……你现在还这么想吗?”
陆无忧:“……”
贺兰瓷见他沉默,不免又有几分忐忑。
她理解的男女之事,应当还是男欢女爱之类的,她和陆无忧虽然有一点点欢,但还远谈不上爱,且,她好像也没让他欢到位,再且,陆无忧的兴致也是一阵一阵的,着实难以捉摸。
若他起了心思,日后还想到别地寻欢,最好还是,先商量清楚比较好。
陆无忧低头,拿起贺兰瓷的茶盏,喝了一口,徐徐道:“……问我这个做什么?”
贺兰瓷实话实说道:“想……商量商量。”
陆无忧也开始斟酌起来,他发觉确实还是写奏章骂人快乐,几乎不用思索,下笔便如有神,酣畅淋漓,痛快无比,但现在好像提笔写一个字都挺困难的。
仿佛是从未遭遇的文思堵塞。
陆无忧含糊道:“……那不就,顺其自然嘛。你还能让我有什么意见?”
贺兰瓷听着他的话,顿觉不妙,道:“……你是改主意了?”
陆无忧岔开话题道:“你是不打算让我继续干活了?”
贺兰瓷又一时迟疑,陆无忧确实正写到一半,大晚上自己拿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来搅扰他,也确实是不太合适,便改口道:“那你先写。”
陆无忧抬手继续喝她的茶,低头一看刚才准备地正起劲的讲章,文思全断,根本不记得自己刚才要写什么。
所幸这不是明日要用的。
贺兰瓷坐回去继续整理她的文章,好半天见陆无忧只字未写,只是拼命喝茶。
她很关切道:“你口渴吗?”
陆无忧道:“你茶不错。”
贺兰瓷微微迷惑:“府里用的都是一样的茶叶。”
陆无忧随口胡说道:“第一道茶、第二道茶,用的什么水,煮的时间长短,醒茶与否都有差别……”
贺兰瓷见他越说越离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