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祭灶神。
年关就在眼前,金陵城里越发热闹起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从一大早开始,城里的鞭炮声就没停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香味。天色湛蓝,晴空万里,美食的香味飘出去很远。
薛离坐在自家院子里的躺椅上,一手拿着医书,一手端着茶碗,有一口每一口地慢慢喝着。该说不说,这个世界的年味比前世浓了许多,不禁让他想起那首不知道名字的歌,“风里飘着香,雪里裹着蜜,春联写满吉祥,酒杯盛满富裕……”
好像不太应景,现在并没有下雪,不过也没关系,如今江南一带的事情基本上处理完了,他心情很不错,打算过完年,正月初七北上进京,至于那里会有些什么人和事等着自己,不重要,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镇府司衙门里同样也是张灯结彩,下人们忙里忙外地收拾着家里的东西,每个人都是笑容满面。
看了会儿书,薛离突然坐起来,看着正在指挥下人贴春联的宁宁,笑着道:“宁宁,早饭弄好了么?我快饿死了。”
宁宁一愣,捣着小碎步跑过来,垮着小脸,有些不悦地道:“姑爷,您怎的还在家躺着,今日是老夫人七十大寿,小姐一大早便跟着忙前忙后了,您还不快去,小心老夫人不高兴,不答应您与小姐的婚事。”
如今薛离与秦蓁的事情,虽尚未向外公开,但家里这些下人也都知道了,所以宁宁这些从总督府来的下人们,都改了口,薛离也不再纠正他们了。
薛离微微一惊,疑惑道:“老夫人七十大寿?哪位老夫人?我怎的没听说?”
宁宁噘着嘴道:“您说哪位老夫人?自然是总督大人的母亲,小姐的奶奶,您怎的连这个都不知道。”
薛离一拍大腿,赶紧蹦了起来,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老夫人过生日,如此大的事情,你怎的不再些告诉我?”刚偷了人家孙女的心,此番是第一次见面,总不能空着手去吧?这怎么弄?怎么从前没听说,秦蓁还有个七十岁的奶奶。
见薛离模样,宁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您可不能怪我,是小姐不让告诉您的,说是想看看您手忙脚乱的模样!”
“这丫头!”薛离急急忙忙往外走,一边指着宁宁,装作恶狠狠的模样,道:“还有你这死丫头,居然合起伙来耍我,给我等着!”说完便跑了出去,惹来院子里的下人们,一阵大笑,都没见过自家大人这般慌乱的样子。
出得门来,薛离在金陵城大街上四处乱逛,纠结着买点什么见面礼,太便宜了不像话,太贵了又买不起,关键是俗气,准孙女婿第一次见老人家,定要送些别出一格的见面礼,该买点什么呢?他摸了摸怀里仅剩下的七百两银票,头疼。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高庆赶着马车从远处来了,唤道:“薛公子,您怎的在这?”
薛离看过去,笑着道:“高大哥,你怎的来了?”
高庆道:“在下奉命前来接公子过府,老夫人要见您。正要去您府上……”
“啊?”薛离一惊,连忙道:“老夫人要见我?等等等等,我还没买好礼物,你来得正好,帮我出出主意,我拢共有七百两银子,买些什么东西当贺礼合适?”
高庆从马车上跳下来,笑着道:“您不用备礼,老夫人说了,请您过去叙话,老人家要看看,是哪个少年才俊,将她宝贝孙女的心骗去了。”
“这不胡闹么?”薛离蹙眉道:“第一次见长辈,又逢长辈寿辰,空手前去像什么话?便是我无所谓,不也给秦大人与老夫人丢脸么?”在他想来,省长的老娘过生日,那前来祝贺的人不得踩破了门槛?面子这东西最是无用,可那也得分时候。
高庆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道:“您多虑了,此番老夫人寿诞,并无旁人,皆是自家几位,您只管去便是,老夫人等着呢您。”
薛离挑眉道:“为何?”
高庆道:“此乃老夫人的意思,至于为何,您应该明白。”
薛离若有所思,很快便想明白了,秦恒刚杀了孙开福,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眼下正是朝不保夕的时候,一般人避之不及,即便前来祝寿也是心有不甘,大操大办,作践了自己,也为难了别人,不如让彼此都轻松体面一点,看来这老夫人不简单呐。
见薛离微微点头,高庆便知道他想明白了,笑着道:“走吧,老夫人等着您。”
薛离想想,便也没再坚持,上了马车,心里多少有些感觉对不住秦恒父女,若非自己出的这主意,也不至于让老夫人受了委屈。
到了总督府,此间亦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下人们来回穿梭地忙碌着酒宴,倒也热闹。
薛离进到前堂,见正当中的主座,左边坐着个一头白发、满面皱纹的老妇人,年纪不小了,但精神却着实不错,往那一坐,竟有一股佘太君的气度与气势。
薛离暗暗点头,由衷赞叹,这老人家果然不同寻常,难怪能培养出秦恒那样出色的儿子。
老夫人左手第一位坐的是秦恒,右手第一位是赢楼,另外还有程德等几位与秦恒关系很近的人,果然都是自家人。
秦蓁此刻正乖巧地站在老夫人身边,祖孙二人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