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时间虽然不长,也就半年多而已。
然而,这八年多以来,说句不客气的话,他走出京城门口的次数,屈指可数。
顾家、世家……无不想要他的性命。
他给夏帝做刀,他从来没怨过,然而已经被夏帝舍弃的顾家,却依旧不是顾景之想动就能随意动的,他做的这一切,仿佛就像个玩笑一般。
他帮着大夏拿回北方六个州府,帮着夏帝从世家手上拿回了土地。
可他自己呢?
官是升了,可这个从四品,除了对寒门对百姓有着威慑力之外,世家还有谁将他放在眼里?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过就是依仗夏帝而已,就连晋乐凰都敢当着他的面,将他比喻成一条野狗。
思来想去的,顾景之忽然觉得,自己如今的这一切,似乎并没有改变他之前的状况。
相反,甚至比之先前还不如。
他从前也不过就是顾家一个敌人,然而现在呢?
不说仇人遍布朝野,可世家却恨不得他死。
夏帝可以毫不犹豫舍弃顾衡,也可以因为和世家交换,毫不在乎顾景之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他就得让这些人怕。
皇帝的信任,永远只会建立在价值之上,还有一个人的势力之上,如果他的靠山只是夏帝一人,这根本就不足以保全自己。
在皇帝的眼中,又有什么人比得上江山之重?
夏帝虽然也是雄才伟略的开国君主,也是一代明君,可比之李世民、朱元璋和朱棣这些雄才伟略的皇帝,却还是差了不少。
更别说是祖龙那等绝代帝王。
若说为臣之道,于谦固然是青史之上让人敬佩的人物,然而夏帝却不是朱棣。
……
果然,朝堂之上,夏帝除了听取魏玄等人的汇报之后,宋璞当即就走了出来。
“陛下,昨日济州府侵地案从犯之顾庸于狱中翻供,他承认济州府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和顾家其他主事利欲熏心导致,此案并非顾衡指使,臣得此消息,连夜与有司衙门共同商议,最终确认案卷上的确存在诸多疑点!”
“臣惶恐,臣请陛下宽宥一二,切莫再发生两年前郭、姜二人之悲剧!”
“哈?”
朝中文武听了,莫不感到惊讶。
没想到一个都快被定性的案子,最后还有这等反转,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四起。
夏帝听闻此事,眼皮微微抬起看向顾景之,却见他正眼观鼻鼻观心,似乎这事儿根本就和他无关一般。
他心下微定,将目光转向太子哥,问道:“太子……”
“儿臣在!”
“宋卿所言,可否属实?”
“父皇容禀,此事……”
太子哥微微一顿,他瞥了顾景之一眼,心下微微有些不忍。
顾景之这一路走来如何,他心里一清二楚,顾景之为了对付顾家和宋璞身后的世家,到底付出了多少,他也一清二楚。
如今……
他心下微微一叹,道:“宋相之言确有其事,并在此人翻供之后就自绝于狱中,儿臣和几位大人反复研究了一夜,关于顾庸之前所指证的……不少罪名都……证据不足!”
“唔!”
夏帝微微点头:“有太子出言作证,想必此事应当不假,然则顾庸此人毕竟是依仗顾衡之权势,且早年若非顾衡开口,只怕也不至于酿成今日之祸,此事……”
“陛下!”
宋璞痛心疾首道:“顾衡身为臣之婿,他顾家犯下如此重罪,臣也无言面见君上,然则顾衡毕竟有功,他如今虽然获罪,可那都是刁奴所为,臣不敢为其脱罪,然则先前之判罚着实太重了些,臣请陛下从轻发落啊!”
“唔!”
夏帝眉头微微一皱,像是有些纠结,好一会,他开口道:“既有宋卿为其求情,其罪过有多是刁奴陷害,只是济州府数千人命不可不追究,否则天下百姓都要不愿意了!”
“这样吧!剥夺顾衡爵位官身,收回朝廷御赐侯府,免其死罪……”
“哗……”
这处置一出,所有官员都惊讶了。
先前顾景之怎么办这个案子的,他们心里可是一清二楚,卷宗上一桩桩一件件都再清晰不过了,可今天……
即便是有人翻供了,也不至于这么三言两语就改了判罚吧?
能够站在这朝堂上的,无不是精明之辈,他们望向顾景之,递去一个可怜的眼神,努力了这么久,不惜背负悖逆生父的骂名,竟然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顾景之眼睛微闭,对于朝堂上那些目光好像根本不在意一般。
倒像是这事儿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宋璞一系的官员见状,一个个都不屑地看了顾景之一眼。
深得皇帝信任又如何?
你能力卓绝又如何?
在世家面前,你一切的努力,也不过就是世家几句话就能瓦解,真当我们世家在朝堂上十个摆设?
魏玄最为顾景之恩师,也是相当看好他的前辈。
有些心疼的看了顾景之一眼。
昨日他和太子等人一同被召到御书房,夏帝直接开门见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