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事?”
顾景之装作好奇道:“陈族长,这先前的事儿,咱们不是说完了吗?”
“顾大人当真不再考虑一下?”
“考虑?”
顾景之轻轻一笑,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陈儒,忽然问道:“陈族长,你们这些世家,垄断天下寒门进身之阶,收拢天下财富,说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这天下承平不过二十年,你们已经是高居云端之人,这还不够吗?”
“似你等所言,都是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可哪个书香门第像你们这样?”
“区区一个顾家,便能倚仗权势,侵吞良田万亩,这还只是一个顾家啊!你们这些传承百年,千年的世家,又当如何?”
“这天下间,还有人吃不饱饭,穿不起衣,你等就忍心?”
顾景之声音很轻,可言语中的愤怒却不作假。
他想到了前世,那个有着五千年璀璨文明的世界。
然则在红色政权建立之前,几千年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百年没饿死过人。
是没饿死,而不是吃饱。
大天朝如此,更何况是大夏?
他相信,虽然世界不同,可在同样文化背景下,历史的轨迹是不会改变的。
他彻查天下世家的土地,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不假,这件事夏帝已经没有给他退路也不假!
可这段时间里,看得多了,心里也生出了要为这个天下做点什么的想法。顾衡的案子,那些卷宗里记载的斑斑血迹,直接触动他心房。
既然已经不容许他退,何不如就做到最好?
顾景之的话说出口,虽然有些许人微微动容,可更多的却是冷漠。
“顾大人,诚然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可我等各大家族也是经过一代又一代努力经营得来的!”
“努力经营?”
顾景之转过头去,看向说话那人,轻声问道:“是一代又一代杀人越货得来的吧?”
“顾景之,你放肆!”
“我放肆,难道我说的有假吗?”
顾景之一怒,指着所有人说道:“方才不是你们自己说的吗?若非你们这些世家手上沾满了血腥,今日何须邀我前来?”
“你……”
所有人顿时沉默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顾景之冷哼一声,语气不带一丝感情说道:“你们收拢天下财富,这等富足足够你们挥霍数代,些许田产又值几个钱?值得你们杀人放火?”
“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本官话就放在这!”
“我顾景之若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也就罢了,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顾景之今天在大理寺供职,那我的职责就是尽我全力,让这天下再无冤假错案!”
“我若牧守一方,不求大富大贵,但求治下无不白之冤,无饿死之魂,无冻死之骨……”
“今日朝廷赋予我使命,那我便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绝不姑息四个字,铿锵有力,不带一丝退缩!
在场的人,无不被他那表现出来的强大气场所震慑,一个个愣愣地看着他。
似乎……
很久没看过这样的人了。
十年、百年……
曾经说过这样话的人,别说坟头草了,只怕尸骨都化作一抔黄土了吧?
顾景之看着那些发愣的人,只是冷笑一声,直接绕过桌案准备离开。
然而……
他才踏出一步,忽然感到头顶一阵眩晕感传来,他一个踉跄扑在桌上……
“糟糕,还是被算计了……”
不仅有种眩晕感传来,心头也有一股燥热感,他用力晃了晃脑袋,目光看向酒杯。
是酒水?
不对,不对……
他忽然想到一种下毒手段,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还是大意了……
他挣扎着要起来,可那种眩晕感却挥之不去。
陈儒等几个知道内情的人看着扑在桌子上的顾景之,只是冷冷一笑。
理想?
有用吗?
这个世道还缺慷慨热血之辈?
可那有什么用?
任何的热血,都得向现实低头。
陈儒冷冷的看着顾景之,不带一丝感情说道:“没看到顾大人喝醉了吗?带他去厢房歇息吧!”
话音一落,门外顿时有几个下人走了过来,他们搀扶着顾景之起来。
顾景之喘着粗气,他回头看向陈儒,却见陈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顾大人和我们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我陈家却是知道待客之道的,今日顾大人醉了,就在我陈家安歇吧!”
顾景之一双眼睛冷漠地看向陈儒,却一句话都没说。
陈儒大手一挥,呵斥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带顾大人下去休息……”
那些下人一听,当即噤若寒蝉,什么也不敢说,直接扶着顾景之往大堂外走去。
顾景之微微有些踉跄,步履蹒跚地被搀扶着走出大堂后,就再也忍不住,一头靠在一个下人的肩膀上。
……
陈家厢房内。
一个姿容绝世的女子看着躺在床上的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