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周寅撩起衣摆,直接跪在顾景之面前:“晚生一家还有全村人都死的冤啊,还请大人一定要给我家人还有乡亲们做主。”
“……”
顾景之抓了抓头,闷闷地说道:“你要让我替你做主,那也得先把情况说明白啊,先起来说话吧!”
“是,是!”
周寅连忙起身,然后说道:“今岁春上之际,家乡连日暴雨,冲毁农田不少,不少乡邻都遭了难!”
春上……
他想了想,问道:“是济州府崇宁县?”
“大人知道此事?”周寅好奇地看向顾景之。
顾景之点了点头,说道:“那时我尚在翰林院任职,崇宁县之事确有耳闻,陛下曾下令,着令济州府救济崇宁灾民!”
要说这场灾害主要是洪涝,不过波及面并不算广,崇宁县因为背靠济水,所以遭灾严重,冲毁不少良田。
这种县一级的灾情一般都是当地府衙处置,无需朝廷这边赈灾。
他好奇道:“既然陛下已经下旨当地赈灾,你们一村人又为何……”
“大人……”
周寅悲呛一声:“当地的确有开仓放粮,可死了的人又能吃什么?”
“死了的人?什么意思?”
顾景之当即起身。
济州府并未有奏报说过粮食不够的问题,相反不过月余,济州府就有上奏,崇宁县境内所有灾情都已抚平,除却因大水之中丧……
不对!
他忽然想到奏报上的内容,崇宁县貌似有三个村落受灾最为严重,根据奏报上说的,济水决堤,其中三个村子水泽一片,除了几个幼童之外,无一生还。
也就是说,在济州府赈灾之前,这三个村子就已经没了……
他问道:“崇宁县的李家村、枫树村和上窑村……这三个村子你知道吗?”
“大人,晚生就是上窑村的村民,李家村和枫树村还有我们上窑村是受灾最为严重的三个村子,可即便受灾再严重,也不至于无一生还啊!”
“奏报上说的是济水决堤,导致你们三个村子被冲毁……”
顾景之有些犹豫,奏报上说的,大水是夜里冲毁河堤,这才导致村民遭难。
周寅悲愤道:“大水的确是夜间冲毁的河堤,可那不是天灾导致,而是人为……”
“人为?”
顾景之大惊:“是人为掘开河堤的?”
“并不是……”
周寅呜呜哭着说道:“济水时有泛滥,可比之今岁更大的洪涝都有过,却从未有冲垮过河堤,是有人趁着连日暴雨,在上游筑堤拦水,待水势激增,随即开闸放水,洪水猛然冲向下游……这才冲毁了济水河堤……”
“什么?”
顾景之大惊失色。
竟然是有人趁着大雨在上游拦截洪水,然后决堤放水冲垮河岸,这才导致三个村子无一生还……
若是这样的话……
他问道:“那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那一日晚生去往县城拜会恩师,回到村子时已是深夜,路上恰好遇到一伙人,那些人人手带着利器,晚生害怕故而躲在林子里,然后听到他们交谈,这才知道这些事都是他们所为!”
“顾家的人?”
“不错!正是宁侯顾衡一族,他们还说有宁侯在,再大的事也有人帮忙顶着……”
“啪!”
顾景之一掌拍在石桌上,强劲的掌力直接将桌子拍碎一块,只见他怒气勃发道:“如此草菅人命,他们拿什么顶?”
“这……”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呆了,他们看着碎裂开了的桌面。
那可是石桌啊……
“大人,您是当朝从四品大员,自然无人敢……可那是宁侯顾氏啊!对我们这等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人物!”
周寅强压着悲愤,朝着顾景之说道。
顾景之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吴将军给我的信件里有提到,干这事儿的是顾家在济州府的主事顾庸,既然知道是何人犯案,缘何从不报官?”
“大人,非是晚生不报官,而是不敢啊!”
周寅低声道:“最早那会,大水只是冲毁了良田,虽然今岁颗粒无收,可却无碍人命!”
“乡亲们虽然无奈,却也想着朝廷定然会处理此事!”
“只是我等没等来朝廷处置此事,却来了顾家,顾家要我们转让良田,亦或者用粮食换土地,可他们竟只给一两银子一亩地,乡亲们哪能愿意,这水田起码都是三两银子一亩。”
“然后呢?”
“当时我等不愿意,他们也没说什么,就是去了别的村,可别的村子也都不愿如此贱价卖出良田,一直等着官府处置此事!”
顾景之眉头一皱。
一两银子一亩地……简直就是巧取豪夺。
他问道:“官府没处理?”
“没有!”
周寅说道:“一直就没等来。反而是那顾家来了几次,有些村子怕他们,又想着今年遭了难,家中无以为继,故而卖了田地。”
“我们上窑村和李家村、枫树村,因为背靠着济水,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