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小丫头,淋得浑身湿漉漉的,跟落汤鸡似的。
许是看到他,太吃惊,她站在门口,都忘记进来了。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惨白的脸颊,垂在身侧的圆润指尖,不断地掉落,落在地毯上,地毯瞬间变得暗淡。
顾雪眨了眨眼眸,抬眼,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抿着唇,进了屋,随手把公寓门关上了。
她不知道他怎么来了,是因为昨天晚上没吵尽兴,今天又要继续?
她穿着长袖的连衣裙,裙子此时此刻却湿漉漉地粘在肌肤上,很难受。手臂上的刀口痕迹,纱布都浸湿了,如果不及时处理,肯定会发炎的。
顾雪不想被他发现,自己情绪出问题了,更害怕他把她当成病人,口诛笔伐来攻击。她咬着唇,呼了口气,抬眼,重新看向他:“陆总,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柳秘书住半山别墅。”
这话一出,他眸底一冷,他感觉他就像是物品一样,还是很不值钱的物品,被她推来推去。
为什么她每次看到自己,都在摆脸色呢。
火已经在心里不断地燃烧了,可他还是在压制:“今天我和柳秘书是巧遇,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雪笑了下,孩子都出来了,巧遇不巧遇,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太想听他解释。手臂的伤口已经很疼了,她有点难以忍受了:“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陆又廷,我说过的,你是要结婚的人了,最好和别的女人保持距离。没有哪个女人会大度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走太近。”
“……”陆又廷听得火大。
顾雪看着他,眼里都是疲倦:“这段时间,我能不能别见面了?我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等她的病好了,稳定了,再说赎罪的事情。
“怎么?要为沈言守身如玉啊?”她的手臂,瞬间被他握住了。
伤口疯狂的疼痛,她拧着眉,但陆又廷并不知道她手臂上有伤,他怒斥道:“沈言走了,你还没完了?”
“陆又廷,不管你信不信,我和沈言都是清白的。”
“你都给他生了个野种,还是清白的?那孩子是怎么来的?还是说,你的姘头另有其人?”陆又廷冷冷一笑,说的话,如一把刀子往她心口插。
顾雪气的抽出手,一巴掌扇他脸上:“我要说多少次,那个孩子,不是野种!它不是!”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
看到他这么咄咄逼人,强词夺理,她竟无言以对。明明他什么都知道,还要再跟她面前装糊涂,来这一套。
她恍惚地笑了:“那就是吧。你觉得是,就是。”
这一反应,如针扎一般,落在陆又廷的眼睛里,他不知道她明明做错了事,怎么还笑得出来的。他都已经不介意了,都给她台阶下了,她还在拧巴什么,矫情什么。
明明对不起他的人是她。
如果不是越来越在意她,他又怎会那么轻易放过沈言,吞下被人背叛的愤怒和心酸。
陆又廷强行克制心里的怒气,跟她放软语气;“小雪,我们不要再闹了,可以吗?”
“你觉得是我再闹?”
“不管是谁,都不要再闹了。你不觉得闹来闹去,都很难掰扯清楚,谁对谁错么?”陆又廷走到她身边,双手摁在她的肩膀上,请求道;“我们休战吧。好好相处。”
“你觉得我们还能好好相处吗?”顾雪仰起头,看着他。
他说:“我们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呢?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都不要再提了。你背叛我的事,给沈言生过孩子的事,我都既往不咎了。你乖乖地陪在我身边,我也会尝试着放下仇恨。”
顾雪只听到前半段,眼神就变得复杂,嘲弄。
明明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和沈言清清白白,他知道她死掉的孩子就是他的……可他却做出一副他很大度,他原谅她的姿态。
这确定不是给她添堵?
还是这是他想出来膈应她的花招?
顾雪打掉肩膀上的手臂,极其冷漠道;“不必了。”
“你想清楚,继续赎罪,还是和我休战。别不识抬举。”他眼神也变了,这是连台阶都不愿意下了。凭什么呢,谁给她的胆子这样对他的。
她看了他很久,突然觉得陌生,可能她从来都没真真正正的了解过他:“我选继续赎罪。陆总,回去陪你该陪的人吧。”
“那你去死吧。”陆又廷冷冽道。
她瞳孔一紧,又在提醒她了吗。刚刚说休战,现在又让她去死,真面目终于暴露了么。
顾雪微笑道:“好。等你结婚那一天,我会的。就当是送你的结婚贺礼。”
“你最好是说话算话。别到时候又贪生怕死。”
“比起被你折磨,跟你来回拉扯,我宁愿去死。”顾雪明明心底很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