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的,瘦瘦的,站在门口。
身上是黑色衬衫,衬衫的下摆整整齐齐地没入黑色西裤里,宽肩窄腰的,极其简约的衣服,却被他穿出了别样的味道。
衬衫袖口被挽到胳膊轴的位置,露出性感而流利的线条,戴着腕表的手掌,垂在身体两侧。
她又扫了眼他的鞋子,皮鞋早已换掉了,穿着她为他准备的深灰色拖鞋。
顾雪又累,又心塞,绕过他,想去卫生间洗把冷水脸,清醒清醒。
进入卫生间,她打开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又打开水龙头,自来水哗哗哗地流着。她抬眼,发现她的面色惨白惨白的,灰败如土。
捧了把冷水,浇在脸上。
然后抽出纸巾盒里的洗脸巾,胡乱地擦了脸上的水渍。
她注意到一个细节,墙壁上的柜子,原本只是摆放着她的洗漱用品。她今天出门之前,柜子还空出来一部分。
现在却被他的牙膏,电动牙刷,漱口杯,洗面奶,刮胡刀……等等,填得满满当当。
她被他囚禁了一年,他都没留下这些日常用品。
很显然,陆又廷这是打算跟她同居了。
这是打算天天折磨她么,他都和柳丝丝有宝宝了,还能两边顾及。顾雪心情更加沉闷,她不知道该欣慰,陆又廷是个时间管理大师呢,两碗水都端得这么平。
还是该心寒,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跟她来演戏的。
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他的脸,他的语气也有点不好;“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听了很想笑,特别想怼他一句,陆又廷,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别人不清楚,你不清楚吗?
不是你逼着我去照顾你的未婚妻和孩子的吗。
话到了喉咙,又清醒了,没必要说了,她越是反抗,他会越上头,沈家和沈言不能在被无端引入到这场混战之中了。
她也确实太累太累了,连吵架的精力都没有了。
抿着唇,她看着镜子里的他:“想吃什么?”
这话一出,陆又廷面色缓和了一些。他看她那么晚没回来,还以为她出事了,给她打电话也没接。
所以刚刚说话,有点不好听。
他语气也缓和了些;“早就吃过了。等你做饭,还不得饿死。”
得,他来这,不是为了吃饭的。
顾雪心里明了了。
她转身看向他,满眼都是疲惫,可谁让她不会投胎,生下来就是欠他的呢。
“去卧室吧。”
“?”陆又廷眼神微变,没有动。
顾雪现在说话喜欢直来直去了,见他没动,以为他不想在卧室。
她就当着他的面,把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外套,脱掉了。
里面穿了件墨绿色的紧身毛衣,搭配了条笔直的,烟灰色的牛仔裤。
毛衣扎进牛仔裤里的,身材极好,腰是腰,腿是腿的,脚上是一双高帮马丁靴。刚刚进门,都忘记换鞋了。
不过她不是个讲究的人,无所谓了。
她当着他的面,把墨绿色的毛衣从头顶脱掉,露出黑色的运动型bra,春意盎然,波涛汹涌,可陆又廷眼神更冷了。
“你在干什么?”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没回答他的话,继续说;“请你快点速战速决,我今天太累了。完事了,我想睡觉,休息。”
顾雪说的是实话,她真的很累很累,昨天晚上还失眠了。
今天还得被他杀人诛心,和他的未婚妻和孩子待了一整天。
“我找你,就只做这种事?”陆又廷眼里疾风过境。既没上前,也没离开。就那么嘲讽地看着她。
他是担心她,想来看她一眼,想来吃她做的饭。
结果来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点了份外卖吃了,等了她这么长时间,还担心她大晚上的一个人没有回家,会不会有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冲进火场救她,后背留下的伤疤,永远都消不掉了。她却过河拆桥,这样对他。果然沈言一走,他对她稍微好点了,她就蹬鼻子上脸。
想得入神,他又听她说:“既然不想做,那就回去吧。我今天太累了。”
下逐客令了。
陆又廷也很冤枉,他觉得他付出了挺多的,怎么她就不能给他一个好脸色呢。
说得好听她在赎罪,其实她才是大爷,他才是被拿捏的那一个。
“顾雪,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没资格跟我摆脸色看。”他冷笑着,还不忘嘴不饶人,挖苦她:“你刚刚那副上赶着的样子,沈言知道吗?还是你对他,也是这样?他才走了几天,你就对我投怀送抱了?”
顾雪被他这话,气得眼皮狂跳。
果然是来找茬的,跟她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