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又廷帮她整形过几次。
第一次是抱着她回了陆家,找了专业的整形医生,不仅修复了她脸上的伤痕,还把她的脸整得更完美,一点瑕疵都没有了。
现在,是第二次。
把她的脸毁了,又修复,这让他很有成就感吗,还是很有报复的快感。
打了她一巴掌,又给她颗甜枣,把她当狗一样地驯化,再教她什么叫服从吗?
顾雪听到医生这么说,心里没一点感激,只觉得心寒,她把视线从镜子里丑陋之极的脸颊上移开:“不用了。”
这张毁掉的脸,跟着她,挺好的。
她的人生,已经破破烂烂,千疮百孔成这样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接下来的日子,她不仅拒绝后面的整形手术。
每天需要服用的各种口服药,她都统统不吃了。
主治医生和护士,都来劝她接受治疗,她都无动于衷。
这些人,她知道,都是陆又廷的人。
她吃了药,身体好了又能如何呢,还是改变不了被虐的命运,因为她投错了胎,爱错了人,宝宝死了,她就是扫把星。
活着,太痛苦了,她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了。
两天后,某个下午。
主治医生照常拿着开好的药,一杯一次性的水杯,盛满了温水,好赖话把泡沫星子,都说干了。
她一个眼神都没给主治医生。
病房门被推开了。
她听主治医生惊呼了一声:“陆先生,您来了?”
“你先出去。”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冽,没带一丝情绪,就像她记忆里的他本人一样,冷心冷肺,一点温度都没有。
主治医生点点头,然后离开了,顺便关了病房的门。
陆又廷走到她面前,发现她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穿着病号服,瘫坐在病床上,满是烧痕的小脸,撇到一边,如果是平时,她会唯唯诺诺的喊他一声陆总,或者是陆叔叔。
他早就听医生再反应,她不吃药,也不愿意接受手术。他本以为,她是使小性子,会因为受不了身体的疼痛,自己就吃了。
因为再他记忆里,这小丫头,最怕疼的一个人。
直到两天过去了,她还是这样,他坐不住了,才来看她。
本想问她身体好点没有,在监狱过得怎么样。
可又觉得矫情,他们是死对头,说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意义。
“还真是命大,那把火没烧死你。”说出口的话,故意透着冷,带着刺。
他看到病床上的小丫头,身体怔愣了下。
小丫头缓缓抬了头,她死寂的眼神,略微有了诧异,但也是只是一瞬间。顾雪满眼陌生的看着他。
他的穿衣风格,从来都是一成不变的。
白衬衫,颈间打了条纯黑色的领带。
灰色西装外套,许是外面下了雪,太冷的缘故,他外面还罩了件长款黑色大衣,大衣的位置打到他的西裤腿部。
高高的,瘦瘦的身材,这样穿着,很好看。
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映衬的他这张脸更英挺,只是眼里的讥讽,刺痛了她的眼球。
她在监狱的时候,想过很多次关于重逢的场景。
她以为,他看到她这样子,会心疼,会安慰她,会跟她解释,一切都是误会,亦或者他有苦衷的。
怎么都没想到,时隔一年多再见,他第一句话是,那把火怎么没烧死你。
“没烧死我,陆总很失望?”她同样讥诮地勾唇,嘲讽回去。
这样针锋相对的顾雪,是陆又廷第一次见到。他不禁拧眉,但想到她还是病人,也就没把不快吐露出来。
他拿起桌面上的药盒,边打开,边淡漠道:“没死,就吃药。”
“不想吃。”她冷冷道。
陆又廷扣药板的手指,僵硬了下,冷眼扫了她一眼:“你要作到什么时候?”
“……”
她作?
“顾雪,你摆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你没资格在我面前闹小孩子脾气。”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
越听,越心寒。
从他进来到现在,他没问过她一句,在监狱过得好不好啊,现在身体有没有不疼了。在里面过的是不是人过的日子?
只是警告,只是命令,提醒她摆清楚位置。
顾雪啊顾雪,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他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态度,在监狱那一年,你还没看清楚吗?!
心里的酸涩一点一点地加重,撑得她心脏要爆炸了。
可她不能怪,不能恨,她没资格啊,她父亲欠了人家一条命啊。
“吃药!”她的手掌心被他强行掰开,不耐烦地塞了她满满一手掌的药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