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澈和余游走过朱门,绕过影壁,映入眼中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底层的一群人。
一条近乎黑色的河流横在远处,从西北方更远处的城墙下流出江南城。
一座座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的破茅屋,沿着污水河的两岸而建。
地上泥泞不堪,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有的像孤魂野鬼一样在漫无目的游荡,有的神色紧张的匆匆来去,有的在挑着孩子卖。
耳中是无时无刻不在的哭喊和呻吟,或是从那些茅屋中传来,或是从哪个墙根底下传来,有的是被病痛折磨的,有的是绝望,有的是挣扎。
身着月白儒衫的石澈站在这里,就像一滩墨汁中滴进了一滴明黄,刺眼!突兀!
那个随后而来的门长,望着石澈的目光中满是怨毒,他看看左右,忽然大喊道:“大善人来买人了,大善人有的是银子!快来啊!”
一双双麻木的目光投来,瞬间就变成狂热。
有女人往手上吐唾沫,再用力搓脸,然后对石澈大喊,“大官人,我什么活儿都能干,”说完还不停地抛媚眼儿。
有男人举起怀里的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姑娘,“大官人,我求求你行行好,带走这娃娃吧,哪怕当个狗儿喂都成!”
有衣服稍微干净点儿的老婆子凑过来,“大官人,可是要买些仆人?那找我刘婆子,准没错。”
人越聚越多,场面混乱不堪。
余游急了,“恩公,我挡着他们,你快走吧!”
石澈却云淡风轻的问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想不想让这些人有饭吃?活得像个人?”
余游哪里还想这些有的没的,“恩公,快走吧!来不及了!都是我的错!”他真怕这些疯了一样的人把石澈吃了。
“回答我的话!”石澈不容置疑的喝道。
余游扫视那些逐渐凑近的男男女女,想到他们的悲惨,也想到他们的善与恶,用力点头,“想!”
石澈笑了,接着人就迅速向右窜去,冲入了人群中,不等人群反应过来,他又拎着一个人退了回来,赫然是那个门长。
那门长不停地挣扎,口中不停地求饶。
石澈随手一记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门长立刻没了声音,人群也仿佛被掐住脖子,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松开手,晕死的门长倒入泥泞。
人群中立刻有人冲了出来,“你是什么人?敢惹我们善城帮?”
“哦?已经有帮派了?”石澈不但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很是欣慰,指着地上的门长问余游,“这是他们帮主?”
余游摇头,“这是王帮主的小舅子。”
石澈突然把匕首递给余游,“割掉他一个耳朵。”
余游讷讷的接过匕首,入手很重,他看看石澈又看看门长,似是在确定石澈是不是开玩笑。
石澈再次重复,“割掉他一个耳朵。”
坚定,不容置疑。
余游的心跳急剧加快,瞬间就想起刚刚在朱门前,石澈那凶狠而潇洒的做派,眼中满是狂热,深吸一口气,蹲下去就割掉了门长的耳朵。
门长被疼痛刺激,嗷的一声就窜了起来,捂着耳朵不知所措。
石澈一个漂亮的高踢腿,一脚踢在门长的后脑,门长再次倒地,鲜血洒在污黑的泥泞中,尤为刺眼。
所有人都懵了,他们或多或少见过余游,不明白这个总是笑嘻嘻的小伙子,怎么突然如此狠辣起来。
善城帮的人也怒了,疯狂的叫骂,只是他们好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目标统统对准余游,仿佛石澈这个始作俑者成了空气。
余游把匕首递还给石澈,眼中的狂热更加炽热。
石澈接过匕首,“什么感觉?”
“刀好快!”
“哈哈哈,”石澈哈哈大笑起来,想起了某些的瞬间。
那些善城帮的人见两人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再也按捺不住,一起冲出了人群,叫骂着举起拳头。
石澈耍了一个刀花,“再往前一步,一人少一个耳朵!”
几人的脚步一起顿住,再不敢上前。
这什么狗屁善城帮说起来是个帮派,可依旧是一群乞丐而已,饭还没吃饱,哪里见过真正的狠人。
平日里,他们也就欺负欺负这些乞儿和流民,到了外面,随便一个地皮无赖都能踹他们几脚。
石澈刚刚的狠辣做派可不是那些混混泼皮能比的,他们怎能不怕。
就在这僵持的时候,一个半大孩子的沙哑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游哥儿,小灵儿被王帮主带走了,你快去救救她啊!”
余游立刻疯了一样的冲入人群,拉出一个比他矮了半头的乞儿,“癞头,你说什么?”
那叫癞头的乞儿左边头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估计是因此而得名,此刻他鼻青脸肿的,一看就刚被人打过,他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