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昭然看银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笑着宽慰道:“不会的。堤坝案咱们也是被牵连的一方,大皇子若是迁怒,也该迁怒那些中饱私囊的门下。”
“哦。”银花似懂非懂,但既然她家县主说无事,那一定是无事的。她转头提着膳盒去了茶房。
她没发现的是,褚昭然脸上虽有笑容,可笑不达眼底,其实她说的话根本当不得真。
大皇子当初打的是一石二鸟的主意,既要贪墨修建堤坝的款项,又要将罪名落到褚湛头上,让整个祁国公府受到牵连。可惜最后计谋被戳穿,国公府全身而退,褚湛甚至为此升官。而大皇子和他手下的官员却受到处罚。
若非此番立功,大皇子怕是没有回京的可能。这种情况,祁国公府很难不被大皇子记恨呐!
褚昭然握紧拳头,可能接下来就是夺嫡的关键时候了,三皇子胜则能保国公府安宁,但若是大皇子胜……
不能这么想!
哪有打仗前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三皇子是皇后之子,只要中宫不倒,三皇子不发疯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三皇子成为最后赢家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至于大皇子,无论他出什么招,见招拆招就是。
雪停了又下,一连持续数日,终于到了乾化十三年的尾声。
除夕这天,宫里照例设宴,邀请皇室宗亲一同守岁。褚昭然得皇后恩典,特许归家,一大早,她便带着银花朝兴安门走去。
“汝宁县主。”
刚出兴安门,只见陌生妇人朝褚昭然走过来。
她身裹弹花暗纹绒衣,内着正红金缕穿花蜀锦裙,惊鸿髻上左右各插着一只赤金步摇,整个人浓妆艳抹,虽美艳华贵,但有种用力过重的感觉。
“你是?”
来人漫不经心地抚了抚鬓角,“汝宁县主不认识我也正常,我乃大皇子侧妃。”
听到“大皇子侧妃”几个字时,褚昭然眼里当即闪过一丝防备。据说大皇子有一爱妾,宠爱非常,此次归来,他用军功换了一道册封爱妾为侧妃的旨意。
但让褚昭然防备的,不是她侧妃的身份,而是她的出身——她的胞弟杜斌参与堤坝案,已经被问斩。
这个仇,难保不会被她记到祁国公府上。毕竟至亲之死总是会叫人失去理智的。
“杜侧妃。”褚昭然微微点头,礼貌打过招呼便要朝自家马车走去。同时用余光一直留意这位侧妃的动作,确保对方一有动作,自己能第一时间有所防备。
不过直到她上了马车,这位侧妃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路目送着她。
褚昭然撩起车帘时,杜侧妃依旧盯着褚昭然的马车,二人四目相对,互相看不清对方的情绪。
“这位侧妃好生怪异。”
马车上,银花小声吐槽道。
褚昭然没说话,但对此人的印象和银花相差无几。“以后在宫中见到此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她叮嘱道。
“是!”银花立即答应下来。
二人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伴着孩童嘻嘻哈哈的笑声欢呼声,一下子将新年的气氛点了起来。
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杜侧妃这个插曲,二人全部心思都被归家的愉悦填满了。
伴着爆竹声,马车行至国公府,国公府此时已经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彩绸、灯笼,看这架势,就算到了夜里,国公府各处都能亮如白昼。
“县主回来了!”
不等褚昭然下车,门房小厮已经殷勤地凑了上来。银花将提前备好的碎银子递给他,“新春大吉。”
小厮千恩万谢连连作揖,口中吉祥话跟不不要钱似的往外吐。直到褚昭然踏进门,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祝愿县主岁岁如意”。
行至二门,老夫人身边的顾妈妈早早等候在此,“县主快些更衣,正堂那边就等您了。”说着她从身后丫鬟手里接过托盘,“这是老夫人命人给县主置办的新衣和首饰。”
“多谢祖母慈爱。”褚昭然对着寿安堂的方向遥遥一拜,身后的银花上前将托盘接了去。
来不及回院子,褚昭然就近寻了间空屋子,请顾妈妈等人在外守着,银花随她入内更衣。匆匆换好衣服赶去正堂,正堂内老夫人和国公爷褚泽一左一右坐在上首。国公夫人魏氏坐在褚泽下首,褚湛夫妇则坐在老夫人下首,家中小辈们分别立在魏氏和褚湛夫妇身后。
褚昭然上前挨个给长辈们请安问好后,褚泽站起身,带领众人往祠堂走去。
一路行至国公府西南角,褚家京中的旁支已经早早排好队,将院中正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褚泽带着众人走过去,众人站定祭祖正式开始。
祭祖无非几样:上香、磕头、念祭文。
还好祭文每年由府中的幕僚拟好交由褚泽,不用褚泽亲自动笔,不然这祭文也要年年一样了。
祭祀结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