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说笑了,微臣既已入宫,当以公事为重,姻缘一事暂时无暇考虑。”褚昭然从容应对。
对此,皇后以四字点评:“巧言令色。”
褚昭然没吱声,垂着头眼睛盯着鞋面,这时候说多错多,不如不说。就是饥肠辘辘的滋味真是难受。
“你既要以公事为重,那长公主为你和慕三郎请旨赐婚的事情,本宫便做主替你驳回。至于慕三郎的婚事,等过两日殿选时,本宫亲自替他选一名淑女,你看如何?”
不如何。
褚昭然暗暗吐槽道,哪有人强拆有情人不算,还要给被拆开的苦命鸳鸯强塞一个新伴侣的?真真是荒唐。
见褚昭然不肯回话,皇后又问了一遍,这次威压更甚。“汝宁,回答本宫,你觉得本宫这提议如何?”
这时候,最稳妥的办法便是将此事推出去,不要提任何有效意见,慕云琅到底是长公主的儿子,他的婚事没有长公主点头,皇后也不好强行指婚。
可问题是,皇后此时要褚昭然给她一个明确的态度,或者说是要逼迫褚昭然讲清楚她和慕云琅之间的关系。
若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褚昭然自然会顺着皇后的意思来。若是他们两情相悦……就看褚昭然够不够心狠,能不能迅速权衡,做出最优之选,该舍弃感情时一点都拖泥带水。
褚昭然此时的沉默,已经自爆是第二种可能了。如此,只看她如何抉择了。
褚昭然心知肚明,皇后等的就是她的选择。可她酝酿了半晌,头一次情感胜过理智,没能说出皇后想要的答案。
她拱手作揖,说道:“娘娘,微臣认为此举有待商榷。”
“哦?”皇后端起手中的茶盏浅啜一口,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倒是说说,为何要再商榷?”
“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褚昭然抛出最基础的论点。
“君为臣纲,皇命难违。”短短八个字,将她的话完全堵了回去。
褚昭然更进一步:“长公主乃圣人胞妹,其子婚事若不经她点头,恐伤和睦。”
皇后云淡风轻回道:“若如你所言,圣人与我下发命令前,都需考虑长公主的看法,若她不愿,则无法通行,不然就是有伤和睦了?”
她语气平和,可话里的意思却十分尖锐,褚昭然一个答不好,那就是藐视皇权,顺带给长公主身上泼了一个干预朝政、跋扈的帽子。
褚昭然知晓轻重,不敢承担如此罪责,她忙不迭否认道:“微臣绝无此意。”
说完,略沉默片刻,斟酌语言后,才接着道:“慕三郎乃皇亲,且他本人并未朝中要员,故而其婚事于皇家来讲不过家事。既是家事,自是要考虑其母的想法。毕竟,日后她们婆媳是要朝夕相处的,若是性格不和,岂不是叫长公主多添烦恼?白白浪费了圣人与娘娘的一片慈爱之心。”
“你倒是寻了个好借口。”皇后气笑,她没想到褚昭然伶牙俐齿到如此程度,当真是为了让她打消主意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她日理万机,实在没有多余时间同褚昭然就此事来回拉扯,皇后一摆手,话锋一转,进入正题:“行了,本宫不与你兜圈子了。你如实告诉本宫,赐婚一事可是你的主意?”
“绝无此事!”褚昭然斩钉截铁道,“娘娘。”她想了想,又换个称呼,这时候论亲戚比论君臣合适。
“姨母,诚然入宫为官并非我意,可我也不会蠢到用圣人之命来和您对抗。那样就算我能如愿,可也失去了一直待我亲厚的长辈,得不偿失。”
皇后没开口,只是盯着褚昭然,似乎想出她的表情中看出此话真伪。
褚昭然句句真心,自是不怕审视的,她坦坦荡荡地迎上皇后的目光,目光澄澈清明,没有丝毫慌乱。
良久,皇后轻笑了起来,恶狠狠地教训道:“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她的眼底却流露出一抹赞许。
褚昭然顺势嘿嘿一笑,道:“我是您看着长大的,在您这里,我自是有什么便说什么。”
“所以,到现在你都敢承认不愿入宫咯?”
“是。”褚昭然如实回道,“宫中等级森严,规矩繁琐,而我自幼懒散,崇尚自由。”
“既如此,本宫今日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愿意,今日便可收拾东西离宫。”
褚昭然眼前一亮,下意识道:“当真?”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当初皇后费尽心思逼她入宫,怎么可能这般轻松放她走呢?
“娘娘怕是有别的条件吧?”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天下无白食之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话已经很明显了。至于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这就不好说了……
但可以知晓的是,无论是什么样的代价,一定会是褚昭然无法接受,或者无法承受的。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多此一举,去试探了,
“君子重诺,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