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幅山水画,山峦恢宏,云雾缭绕,笔墨奔放,构图饱满,重点是上面的山势云雾仿佛实景一般,跃然纸上。
褚昭然将手上捧着的官服放在圆桌上,凑到画前,近距离研究起来。
待她看到画中题字处留下的四方小印时,不由深吸一口气。
前朝书画大家的印鉴!
这位书画大家的字画流传甚少,当年她祖父得到时激动得几乎一夜未眠,甚至专门为此画设宴,邀请京中同好一起欣赏。当然,也有炫耀的目的在。
后来,那幅画被他老人家挂在书房中,至今都未换下来。
就是这样一个连她祖父都趋之若狂的书画大家,他其中的一幅画就这样被悄无声息地挂在她的房内,若非她进门觉得此画笔触间有些熟悉,好奇凑上前细看,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发现此画的来历。
内侍省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褚昭然虽然心有疑惑,但此时毕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还是抓紧时间换衣服,熟悉以后的工作环境要紧。至于这画……等她腾出手,再研究也不迟。
她心下有了主意,起身往西次间走去。这屋子布局和她在国公府的房间布局差不多,东西次间分别由两道花罩分割。东次间摆着书架书桌等一类家具,算作书房,西次间作为卧室,架子床衣柜等家具都摆在这边。
褚昭然快速换好衣服,刚推门出去就见皇后身边的韩宫令坐在院外的石桌前。女史阿和以及银花茯苓则并成一排,恭敬地站在韩宫令面前。她们正对着褚昭然的房门,门一打开,银花立刻抬头看去。
韩宫令察觉到她的动作,转过头,看到褚昭然立在门口,立刻起身,笑道:“给县主请安。”说着,便要朝褚昭然福身。
见状,褚昭然急忙上前,将人托住,没让韩宫令真的福下身去。
“姑姑不必多礼,论官职,该是我向宫令大人问安才是。”
韩宫令急忙驳道:“县主这话可是要折煞奴婢了。”
说完,她顿了顿,正色道:“县主此时不是说闲话的时候,皇后娘娘有令,命您即刻前往含凉殿接受召见。”
皇后急召自是不敢耽误,褚昭然立刻朝女史看去,准备和她交代一声。
可不等她说话,阿和抢先说道:“娘娘召见耽误不得,明日再四处熟悉也来得及。”
褚昭然微微点头,和韩宫令一同出了院子。
二人一路行至含凉殿,绕过宫廊,跨过门槛,进了正殿。皇后面朝大门坐在椅子上。
褚昭然屈膝跪在皇后面前,说道:“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她虽跪着,腰杆却挺得格外笔直,说话的语气也不见2往日的亲近,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起来吧。”皇后依旧很是随和,并未将褚昭然当做臣下看待。她虚指了下面前的圆凳,说道,“坐。”
褚昭然没客气,起身坐下。这圆凳被宫人摆得离皇后很近,她坐下后,稍不注意,膝盖便能和皇后的碰在一起。她只能侧着腿,尽可能将自己缩在一起。
她这些动作虽然幅度小,但还是没能逃过皇后的眼睛,所有动作都被皇后尽收眼底。
不过,皇后并没有制止她,只是虚指着她身上的衣服,评价道:“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倒是很合适。”
褚昭然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青色宫装,不咸不淡地应道:“娘娘慧眼。”说完便不再说话,低头看地,一副木讷的模样。
见她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皇后问道:“你不说话是还在为入宫为官的事生气?”
褚昭然闻言慌忙起身,躬身道:“微臣不敢。臣祖母在家常教导我等: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为臣者,只管受着便是。”
虽然入宫为官是褚昭然受皇后威胁,不得不同意的选择,她和皇后彼此都心中有数。可圣人亲自下了圣旨,明面上便是圣人的命令,褚昭然今日若是不立刻表明真心,敢表现出一丝不满,那就是藐视圣人,藐视皇权,传出去虽然不至于掉脑袋,但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皇后道:“你不必如此紧张,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也只是说闲话而已。”
褚昭然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回娘娘,此乃臣肺腑之言。不敢隐瞒。”
她这话虽没有阿谀奉承之言,却成功地取悦到皇后,皇后刚才的话,都是故意为之,是对褚昭然的又一次试探。和之前一样,这一次褚昭然也顺利通过。
皇后看着褚昭然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许的目光……
夜幕降临,褚昭然正立在窗前,对着天边孤寂的圆月愣神,身后突然响起银花的声音。
“县……”银花习惯性想要唤褚昭然为“县主”,话到嘴边突然想起那位阿和女史的提醒,舌头转了个弯,说道:“大人。”
她回头看去,只见银花手端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青瓷小碗。看她看过来,银花解释道:“我看您晚膳没用多少,怕您半夜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