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琅进宫这天,褚昭然也没闲着,她找客栈伙计要来笔墨纸砚,按照崔何二位师傅的口吻洋洋洒洒写了一份诉状,而后她两位师傅叫进了自己房里。
“这是我写的状纸,二位师傅看看可有疏漏?”她把状纸递给崔师傅,说道。
崔师傅重头看了一遍后,表示他内容写得很详细,他没有发现疏漏的地方。说完后,他把状纸递到老何手里,老何迫不及待地看过后,表示支持崔师傅的话。
这个诉状是褚昭然准备叫崔何两位师傅明日带着去见三皇子的,她怕自己一个人的记忆有误,这才将二位师傅一同叫来确认。听到他们二人统一答复后,她这才放下心来。
“明日辰时三刻,前面如意茶楼,我约了三皇子,到时候劳烦二位师傅把这状纸转交给他。”
“三皇子?”老何吃惊地问,”怎么是三皇子?这个案子不该找三司衙门的人吗?“
老何不理解褚昭然的行为,这进京七八日,先是将他们这些人晾在客栈里。那个慕公子偶尔还露面安抚他们一下,这个褚姑娘却一点人影都见不到,好不容易昨日听说她也住进客栈,怎么就要带着他们见皇子呢?
“何叔父稍安勿躁。”褚昭然隔着面具,轻声道,“京中形势复杂官员势力盘根错节,贸然去找三司衙门的人只会打草惊蛇,非但对案子没有益处,还容易把您和崔叔父置于危险之地。有三皇子出面,能够直接把相关证据递交到圣人面前。“
老何虽然参与整个案件,但他对官场这些弯弯绕绕并不了解,更不知道堤坝案牵连出多少京中官员甚至是皇子王孙。他作为普通老百姓,对官员已经有天然的畏惧之心,听到要和皇子打交道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老何。”一旁的崔师傅看出老何眼中的恐惧,心生疑惑,“以你的魄力,不该是无所畏惧的吗?你的勇气呢?”
老何苦笑了一声,心说:这见天潢贵胄可和我当初做的事不一样。当初对堤坝动手,凭着的是一腔孤勇,多少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朝廷的人查不到我头上。谁知道,出现褚昭然这么一个比猴子还精的人,顺藤摸瓜把自己找到不说,还忽悠着我们一家三口进京作证。这京城一个女子都这么精明,那皇子不得能掐会算成精啊!到时候,万一我说错什么话,那不是全家都跟着倒霉吗?
“何叔父放心,三皇子为人宽和,宫中素有仁慈之名,而你又作为堤坝案的主要证人,明日他见了你一定会十分客气的。“褚昭然猜到老何心中的顾虑,宽解道。
听着褚昭然信誓旦旦的话,老何心里的顾虑仍旧笼罩在心头,可他人已经在褚昭然的坑里,就好比箭在弦上,后退已然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安慰自己,褚昭然这个人鬼精鬼精的,她既然说找三皇子最稳妥,那就相信她吧。
见老何的表情放松下来,褚昭然清了清嗓子,开始吩咐起接下来的安排。
“首先,请崔叔父把我这份状纸誊抄一遍,明日带着崔师傅写的状纸去见三皇子。”
“好!”崔师傅二话不说应了下来,作势就要拿褚昭然桌上的壁。
褚昭然轻轻摆手,“不急,等我说完,崔叔父再动笔不迟。”她顿了顿,接着道:“明日慕三郎会提前叫人在如意茶楼开好包厢,到时他会陪着崔何两位叔父在包厢静坐。等三皇子到来,会由他主要阐述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两位叔父只需要和三皇子交代各自在堤坝修建时的见闻,崔叔父主要负责替褚大人辩白作证,证明他在堤坝修建过程并没有玩忽职守。何叔父交代你对堤坝动手脚的前因后果即可。唯一切记,在荥阳郡你们不曾见过任何祁国公府的人。明日慕三郎如何说,你们就如何配合便可。“
听到褚昭然这么说,崔何二位师傅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这几天在京中有所耳闻:堤坝出事以后,祁国公府上下已经被圈禁,这个褚姑娘千里迢迢去了荥阳郡,一定是用了不可告人的办法。现在要隐藏痕迹也说得过去。
“褚姑娘,我只有一个要求。”老何搓了搓手,“我可以帮忙保密,但海棠还有贱内需要你今天安顿好。”
”好。“褚昭然点头答应,虽然她不方便把两个大活人安顿到祁国公府内,但先安排到母亲名下的庄子上还是可以的。
她理解老何提出这个要求的心思——老何还是担心自己对堤坝动手的事情,会牵连到妻女身上。
“崔老弟没有什么牵挂吗?”看着面色平静的崔师傅,老何奇怪地问。他心里嘀咕:这个崔师傅千里迢迢跟着进京,究竟图什么?总不能真的是为褚大人伸冤作证这么简单吧?
崔师傅笑得憨厚,“褚大人待我有知遇、救命之恩,如今恩人蒙难,我定是要竭尽全力帮他沉冤得雪。”
老何立刻抱拳,表示自己之前竟然没有发现,崔师傅居然是这般高义之人。
时间如白驹过隙,仿佛眨眼间的功夫夜幕便落了下来,崔何两位师傅早已经离去。褚昭然算着时辰,心里越发忐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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