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喜目力有限,只模糊看到有人在灾民中穿梭,维持着秩序,甚至还能隐约听到呵斥声,但到底是不是精武学院的人,她完全无法肯定,便吩咐卫良,“你下车,走近去看看,里面有没有精武学院的学子。”
卫良就是一根筋到底的人,“太太,老爷不准奴才离开您左右。”
“我就在车里,不会有危险,这不还有扈公子在吗?你只管去,看两眼就回来。”
“对不起,太太,老爷说,一旦出了家门,不准离开您三米之外。”
“……”
对这种倔头倔脑的人,顾欢喜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好在扈英杰跳下车解围,“我去吧。”
“好,那辛苦了……”
扈英杰大步离开。
顾欢喜见他走近后,正巧有人从那片人山人海中出来,扈英杰再寡言,也知道抓住机会,便凑上去说话,隔得远,她自是听不清俩人说了啥,只能耐心的等着。
顾小鱼也趴到窗口这里往外看,眼神复杂,夹杂着怜悯、无奈、悲哀、释怀,种种情绪,在心底激荡翻滚,让他不由喃喃道,“娘,这算是好事儿吧?”
顾欢喜点了点头,“救助灾民,自然是好的。”
哪怕不是诚心,结果总归没错。
“可是,可是,却要被逼到天打雷劈的份上,那些人才肯正视赈灾的事儿,也才肯出力出血,这又是何其悲哀?”
这话,顾欢喜属实不好接,只得道,“不知全貌,不予置评,或许,朝廷也有其无奈之处,有咱们不知道的权衡。”
顾小鱼低语,“终究是失责……”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吧。”倒不是顾欢喜为当今皇帝找补,而是根据原主的记忆,当今登基时,也不失一位明君,也曾励精图治,便是在潜邸为太子时,就有仁爱百姓的好名声传出,这些都做不了假,原主见识有限,或许会被蒙骗,但其父顾帧可不是光会读书的迂腐之辈,他也称赞过当今建兴帝,有望开创盛世,所以如今朝廷不作为,也许并未是他一人之过。
顾小鱼眼底燃起几分光亮,只是想到什么,又倏的熄灭。
这时,扈英杰走了回来,离着窗户很远就回话,“确实有穿着精武学院长衫的学子在维持秩序,人数还不少,颇有些声势,灾民们暂时还算安分,只是有些着急分粥,熬粥的棚子是昌乐侯府搭建的,我不便走近看,问了个人,对方说,那粥熬得还算粘稠,并没有用米汤水糊弄。”
有的人施粥,舍不得放太多粮食,熬出来的粥清汤寡水,压根不顶饿,纯属敷衍了事儿。
看来昌乐侯府的确被唬住了,老老实实的赈灾。
“有看到阿鲤她爹吗?”
“没有,我问的那人说,赈灾现场有好几处,不少高门大户都扎了棚子施粥,据说因为善人太多,还要排序轮流着来,不然城门外都摆不开那么多棚子,精武学院也是其一,但准备的最齐全,除了施粥,还在现场熬药,请了大夫坐诊,所以那一片是灾民聚集最多的,我猜,许三哥应该在那儿执勤,你要过去看吗?”
顾欢喜自是想去看的,但还没有自大到能掌控眼下状况的程度,万一起了乱子,她能带着闺女躲进房车,其他人呢?
所以,她还是量力而行的摇摇头,“算了,在这里看看就行,再往前走,风险太大,谁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卫良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扈英杰不意外,毛遂自荐,“那还是我一个人过去看看吧。”
“不用,太危险了。”
“除了精武学院,还有京兆府,五层兵马司,都派了人来,应该不会出问题,我去去就回。”
说完,就转身走了。
顾欢喜拦都拦不住,不由苦笑,这也是个倔头倔脑的。
扈英杰离开后,不远处的那些棚子里,开始施粥了,人群躁动起来,便是有人维持秩序,隐隐也有几分不安。
顾欢喜当即道,“卫良,掉头,离着再远一些。”
真有事儿,跑也来得及。
卫良立刻跳上车,驱赶着骡车,掉转了头,往前赶了一小段路。
“停下吧。”
“是,太太。”
这会儿再看,施粥现场已经勉强控制住了,虽然还有些乱哄哄的喧闹,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好在,没有人动手。
灾民排成长长的几列队伍,往前移动的速度还挺快,大概是怕后面的等急了闹事,所以负责舀粥的人手脚都麻利的很,一人一大勺,不偏不倚,分到粥的灾民便立刻退出人群,各自找地方喝。
没人敢省着喝,唯恐被抢,等到不烫了后,皆是一番狼吞虎咽,只有吃进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这是灾民们最深刻的领悟了。
有人敲着铜锣,扯着嗓子喊,“领过一次的不准再排队,一旦发现,严惩不贷,都别急,也别抢,下午还有,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