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顾欢喜就忙活了起来,她和许怀义商量的礼物,几乎都是手工做的,这样方能体现珍贵和诚意,真要花钱去买,孙家那样的底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他们便是舍了家底,买的东西,也入不了那些人的眼,还会在拜师宴上,被人小瞧,届时,两家脸上,都不会有光彩。
所以,两口子才定了自己亲手去做。
最耗时间的就是书了,许怀义已经把孙家的情况跟她详细说了,她打算抄三本,孙钰的父亲是户部尚书,她准备的是一套算账的简易法子,送礼嘛,自然要送到对方心上去为好,孙钰的兄长,如今外放当知府,她准备的是一本游记,还是原主的父亲写的,描写的是在南方游历时的所见所闻,对孙钰兄长应该有些帮助,至于孙钰本人,她准备的是兵法书,这是许怀义穿越前买的,她抄写的时候,还得删减一部分。
除此外,送给孙家女眷的礼,也不能马虎,顾欢喜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做绒花和假花摆件吧,比起女红,这些她更拿手,也显得稀奇。
至于小一点的孩子,许怀义说通通送玩具,等他回来,就画了图纸,让刘木匠做,都是市面上没有的,也能彰显他们的用心了。
如此一来,顾欢喜便忙的都没空陪孩子出去溜达了。
许怀义也忙,除了上课训练,一有空就琢磨设计啥玩具好,拼插的得弄出详细的图纸来,这些都很耗费精力。
李云亭见状,语气复杂的道,“孙师傅收你为徒,是他的福气。”
许怀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神色自若的道,“是不是大家都在背后嘀咕,我能拜孙师傅为师,是攀上高枝,占了大便宜了?”
李云亭“嗯”了声,又补上句,“他们是眼红嫉妒你,若是了解你,必然会像我一样认为,孙师傅收下你,是他赚大了。”
许怀义笑起来,“没有谁亏谁赚,无非是缘分来了,以诚心换诚心。”
还有一句他没说完,免得让人觉得他太狂,其实他和孙钰,是互相成就,眼下,他式微,是孙钰罩着他,提携他,但焉知将来他就不能出息了反哺孙钰?
师徒利益捆绑在一起,孙钰若不是瞧出他有本事、有潜力,将来能出息,会自降身份,收他为徒?
李云亭的注意力,却被最后一句吸引了,怔怔低语,“以诚心换诚心?”
许怀义随口道,“是啊,孙师傅对我照顾有加,时时处处的提点我,为我着想打算,连拜师礼的吉日,都特意去寺庙找德高望重的大师算过才定下来,还为了让我尽快融进上层圈子,特意大摆宴席,给我介绍人脉关系,这份用心,便是对亲人,也就这程度了,你说,我还能敷衍了事?我当然也得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来回报。”
李云亭的视线落在他正写写画画的纸上,“你的诚意,便是那些?”
许怀义点点头,“以我的家底,想买新奇的礼物,压根不可能,只能自己做了,还得做些大家伙儿没见过的稀罕东西,不然拜师宴上,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的东西太寒酸寻常,既落了孙师傅的脸面,我也会被取笑。”
李云亭默了一下,忽然问,“拜师那天,你会让谁一起去?”
闻言,许怀义就有点发愁,“还没想好呢,你也知道,我是上门女婿,顾家就我媳妇儿一个,我本家倒是有人,可都太老实巴交,那种场合,他们肯定打怵,我不怕丢人,却不能让孙家跟着没脸……”
他先考虑的是徐村长和许茂元,但即便是这俩人,也没见过像样的世面,保不齐届时要露怯,那样的话,双方都会难看,喜事儿就变坏事了,身份不对等,还有阶级观念,真不是想改就能改变的。
实在不行,他就带着卫良一个人去算了。
李云亭抿了抿唇,“你要是不嫌弃,那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许怀义先是“啊”了声,接着便讶异的问,“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李云亭自嘲的道,“你忘了,我是外室子……”
许怀义不以为然的道,“外室子怎么了?出身又不是你能决定的,要怪也是怪你亲爹……”
“这么说,你不嫌弃?”
“当然了。”
他说的坦荡,“我从不会嘲笑别人的出身,只会瞧不起那些因为身份低微,就自怨自艾,不思进取的懦夫。”
闻言,李云亭几乎想也不想的道,“你绝不会是懦夫,你是勇士。”
从他敢站在他身边,跟李云轩对上都从容不迫,还能提出决斗且胜出后,许怀义就成了很多学生心目中的勇士,包括他自己。
许怀义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啥是真正的勇士不?”
李云亭道,“你这样的。”
许怀义摇摇头,“真正的勇士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我可做不到。”
李云亭听完后,大受震动,不由沉浸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