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许怀义原本打算去刘石头家,谁知,徐村长却迫不及待的张罗起挖井的事儿,一家至少得出一个青壮年,那顾家也就只能他上了。
徐村长的这个提议,村里的人都没有反对的,即便谁也不想顶着大太阳干活儿,但眼下井里的水一天天下降,他们眼又没瞎,咋可能不慌?
挖井这是救全村人的命呢。
许怀义心里再认定这是无用功,这会儿说出来也没人听,反倒像是他要跟所有人为敌似的,只会让人觉得他推诿偷懒,于是,老实跟着去了。
许家派了许怀廉去,旁人还以为会有热闹看,哪知道,一连三天,俩人连句话都不说,跟陌生人似的,更甭提打架了。
这让吃瓜群众很是遗憾。
更遗憾的是,不光许怀廉没找许怀义麻烦,就是整个许家都没一点动静,好像之前在顾家门口闹得那一场兄弟龌龊没发生过似的。
许怀义没继续咄咄逼人。
许家也没上门反击,似乎默认了对许怀义的亏欠。
许怀义却并未完全放松,晚上睡觉时,跟顾欢喜说,“你在家里也警醒点儿,我怕许家那边会冲你和闺女下手,别看他们现在安分,那是因为有四叔公压着,他们本身又不占理,在这个风口上再搞事儿无异于作死,但心里势必不服气,明面上不能对付咱,暗地里保不齐要玩脏的,尤其是许怀礼,那人又蠢又坏……”
顾欢喜见他越说越紧张,忙安抚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儿,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暴露房车,有房车在,再大的危险也能躲过去。”
听到这话,许怀义总算踏实了几分。
顾欢喜打听挖井的进度,“你觉得能打出水来吗?”
许怀义摇头,“说不好,我瞅着,挑的那地儿像是能出水,但我又不想他们能打出水来,唉,有了水,他们的那点侥幸就会被放大,更不想逃荒了……”
顾欢喜平静的道,“最后,他们总会面对现实的。”
许怀义焦灼的道,“可耽搁的越久,就越危险啊……”
顾欢喜淡淡的问,“那你有办法能劝动他们现在就跟你走吗?”
许怀义沉默了,只用力搂紧了她。
翌日,许怀义继续去挖井,如此连着干了三天,挖下去大约有十几米深的时候,井底缓缓有水往外渗了。
众人激动的欢呼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水井,这是生机,是希望,是不用背井离乡的盼头。
许怀义却丝毫高兴不起来,有了水井,会给他们能继续生活在此地的错觉,麻痹他们对危险已经临近的直觉。
这可不是好事儿。
而且,有水源,也意味着争抢。
他找到徐德寿,开门见山的问,“徐三叔,我想明早去县城一趟,问问粮价,再打听下消息,您老还想跟着去不?”
徐德寿想了想,点头,“去,去看一眼心里踏实……”
翌日,许怀义赶着骡车到村口时,等在那里的,除了徐德寿,还有徐长松和高二叔,徐长松代表的是村长,高二叔则早些年在镖局打过杂,也跟着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这在村里,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如今在镇上还开了家小杂货铺,说话有些分量。
几人见面打了招呼,上车后,就径直往县城赶去。
一个来时辰后,看着县城门口,站着的那一溜长长的队伍,还有带着兵器的衙役,许怀义表情凝重起来。
徐长松忍不住问,“这是在干啥?”
高二叔拧着眉头道,“这好像是在排查进城人的身份……”
徐长松闻言,不由紧张起来,“为啥排查?难道城里出啥事了?”
高二叔摇摇头,问许怀义,“你上次来,城门口也这样?”
“没有。”许怀义若有所思的道,“不光查看身份,还要收进城银子了,这是限制百姓随意进出了,看来,是真出啥事儿了……”
徐德寿低声道,“总不会是有人抢粮了吧?”
这话落,徐长松和高二叔的脸色就都变了。
许怀义还算平静,毕竟上次已经被抢过一回了,“八成是了,眼下能让县衙严阵以待的,除了粮食,还能有啥?”
“那咱们还进吗?”
“进,来都来了,不进去咋打听消息?而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不把残酷的现实剥开给他们亲眼去看,他们就还会抱着侥幸等救济、等下雨,他当然可以不管他们,光带着媳妇儿孩子跑路,但到了京城,像他这样的独门独户,就是无根的浮萍,太容易被当地人排挤了,有同乡、有宗族,处境就会好很多,更容易在异地立足。
他绝不承认,是心软、是圣母,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等死、而啥也不作为。
尽人事,听天命吧。
县城门口,等着进城的人虽然不少,可现场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