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相宜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劲儿,赶忙拉过楚伊的手,"那也不能穿着浴袍回家呀,我让人准备衣服,伊伊先回房休息。"
楚伊讷讷地点头,垂着头往室内走。
程相宜狠狠地点着儿子,"回家再跟你算账!"
山庄这边有备用的服装,楚伊换了衣服,乘坐程相宜的车子下山。
夜晚的山风很凉,她一到室外,便打了个寒战。
这里没有城市的灯光污染,一抬头便能看到漫天星光。
是个约会度假的好地方。
可是似乎,她和世间一切的美好都没有缘分。
程相宜看着楚伊落寞不语的模样,内心一阵阵揪痛。
楚伊和程相宜坐在后排座,宗砚俢坐在副驾上,一路上,楚伊都没有说话。
进入市区,她的眼底终于浮动些许神色。
在车子即将往庄园方向转时,楚伊看向程相宜,"妈,我今晚想回自己家住。"
"好,老王去花园别墅。"
"我想回楚家。"
"不行!"宗砚俢立刻反对。
楚连天依旧在医院,楚家如今是冯秀母女二人住着,楚伊回去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楚伊不理会他的反对,执拗地看着程相宜。
程相宜实在没办法,轻轻叹息后,吩咐司机往楚家开。
宗砚俢浓眉死死蹙着,一副商量的口吻,"楚伊,今晚回星河湾,我不去打扰你,不要回楚家,好不好。"
楚伊似乎完全没听到他的话,将视线转向窗外。
又路过长安街。
这里灯火通明。
卖糖葫芦的小贩,将推车停在巷口的街道。
楚伊眼底浮现湿润,已经到了吃糖葫芦的季节了吗?
深秋已至,冬天不远了。
这个冬天,她要一个人度过了。
车子停在楚家别墅外,楚伊跟程相宜告别后下车。
宗砚俢也跟着下车,追着楚伊的背影而去。
密码门被打开,楚伊将宗砚俢拦在门外。
"楚伊!"隔着雕花大门,宗砚俢的手拽着楚伊的胳膊。
"我很累,让我静一静。"她声音淡淡的。
路灯下,偶有几只飞虫不要命的朝灯芯扑,撞得砰砰响。
宗砚俢喉结滚了滚,手指渐渐松开掌心的那抹柔软。
楚伊转身朝里走,没有丝毫留恋。
她眼底还浮现刚刚看向路灯时的那一幕。
深秋已至,飞虫很少了。
不像盛夏时,无数只飞虫奋不顾身地撞着光源。
只剩下几只顽固地,生命力强的,还在那里拼搏。
可楚伊想,很快这些固执的,不要命的小东西,也会消失对光源的向往,路灯也只能孤零零站在那里。
就像她一样。
过往的浓烈和炙热,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退去的。
夜色无比安静。
宗砚俢一直目送楚伊的身影进入那道厚重的门。
久久不动。
"回家。"程相宜降下车窗,声音飘过来。
宗砚俢最后看了眼楚伊房间的方向,灯光一直都是暗的,她似乎没有进房间。
程相宜又催了一次,他才挪动步子上了车。
楚伊站在黑洞洞的窗口,看着远处车子的尾灯消失不见,心头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
身后的房门被推开,灯光大亮。
她被强烈的光源刺得闭上眼睛,转过身,看到站在门口的冯秀母女。
"你怎么回来了?"冯秀环着双臂,质问的语气。
楚伊一双眼幽幽地盯着冯秀,耳边是林洛莲今晚不知所谓的话。
"我自己的家,为什么我不能回。"
"楚伊,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这里是楚家,可现在是我妈妈当家做主!"楚芫怒视着楚伊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是吗,这座房子在我的名下,惹急了我,信不信立刻叫警察过来,把你们扔出去。"楚伊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她靠着窗口的墙壁,一副懒洋洋的姿态,气势强硬。
"你敢!信不信我爸赶你出去!"楚芫梗着脖子大喊。
冯秀一把按住女儿的手,"芫儿,去睡觉。"
楚伊视看到冯秀一片淡然的脸,耳边响起那日在墓园里她说的话。
楚伊感觉那根刺,在心底扎得越来越深。
她甚至差点忍不住,脱口问出自己的疑问。
但她忍住了。
冯秀这个女人,会演戏,心机重。
就算她问,她又怎么会告诉她真相呢。
这件事,她必须自己查。
"楚伊,你爸住院这么久,你都不去看一眼吗?"楚芫离开后,冯秀走进房间。
楚伊似笑非笑地看她,"我去看他?盼着我去看他,好让你快点霸占整个楚氏?"
冯秀眼底闪过犀利的光,那一瞬间,她发现楚伊好像知道了什么。
楚伊径直朝卫生间走去,肩头毫不留情撞了冯秀的肩膀,"让楚芫那个草包担任财务总监,已经是楚氏最大的容忍,守好你现在的财富过日子,手不要伸得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