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妈妈的遗像悬挂在正厅的前方。
照片上的老太太,似笑非笑。这大概是几年前她闲着无聊,那次照的照片吧。
我不经意地看了好几次,总觉得不太敢正视她这个照片。
小于在门口接待亲朋好友,其中很多是她妈妈生前的朋友。
我见她一个人在门口,形单影只,便走过去,趁着没人的时候,问她:“你妈妈过世这事,钱进知道么?”
小于淡淡地说:“他不知道。这事跟他也没关系的,我也没告诉他。”
我“哦”了声,说:“我跟你一起在这里吧。”
小于看了我一眼,说:“谢谢你。你不必在这里的,没事,我一个人就行。你去里面休息吧。”
我说:“没事,老太太走了,就让她在活着的亲朋好友面前,能体面一点吧。我希望,她九泉之下,能理解我这话的意思。”
小于嘴角咧了下,似乎咬了下牙齿,缓缓地说:“金三瘦,谢谢。”
我便站在大厅门口,跟小于并排在一起。
按照殡仪馆的规定,以及一些礼仪习俗流程,老太太的丧事,很快办了。
老太太的骨灰,暂时寄存在殡仪馆,等择日再下葬。
丧事办完之后,小于还有其他一些后续的事要办,我跟她打完招呼之后,便招呼魏慧慧跟我一起走。
小于红肿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说:“回头等我忙完了,我给你打电话。”
我说:“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量说,我能帮你的,尽量帮你。”
小于“嗯”了声。
魏慧慧像个影子一般,跟在我身后。直到出了殡仪馆,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这才变出肉身。
我说:“魏慧慧,你说这人活一生,到底图个啥?”
魏慧慧说:“你问我一个鬼这个问题,我这个死鬼哪里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人真的太矫情。能做人就好好做个人,等哪天死了,成了鬼,见不得光,见不得人,你就后悔来不及。”
我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殡仪馆,说:“你说小于的妈妈,是不是还是恨我?”
魏慧慧说:“这就要问她了。但是我觉得应该不至于吧。上次不是狠狠地骂了你一顿么。对了,有机会我遇到了她的鬼魂,我帮你问问吧。”
我说:“你真要遇得到,你开导下她。下辈子投胎,少点怨恨,多一些慈爱吧。”
魏慧慧说:“尽力而为。不过,老金,我告诉你一件事,信不信由你。”
我看了看魏慧慧的眼睛,生怕他又搞点啥幺蛾子出来,缓慢地说:“有事直接说吧。”
魏慧慧吸了一口气,说:“你前丈母娘被火化的时候,我看到那一黑一白的人,扶着她往火化炉扔的时候,她似乎还回头看了一眼,但看了一眼之后,便义无反顾地进去了。”
我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瘆得慌,说:“这能说明什么?”
魏慧慧说:“这细节吧,应该是她对生者有些眷恋,但是呢,又觉得没太多眷恋,觉得自己对生者该交待的也交待了,也放得下心了。”
我“哦”了声说:“她如果能毫无牵挂的走,那我也觉得没啥遗憾了。毕竟,之前我和你好几次,都提到她身体不好这事,谁知道真的就有事了。”
魏慧慧说:“你也别有心里负担。我那时候其实看出来她身体不好,但谁会想到她这么快呢。好了,不说这个问题了。今天在殡仪馆,太多我这一行的人在里面,我怕我自己过多混在里面,很注意很注意,现在我有些累了。”
魏慧慧说完之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遁了。
我立即拿起电话,给我妈打电话。
我妈可能正在跟村里人打牌,我听到那边有些吵闹。
我大声对着电话说:“妈,你最近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妈说也扯起嗓子吼道:“三儿,我好着呢。这不在村里,跟几个老太太一起打牌呢。还有你弟弟的丈母娘。”
果不其然,她在打牌。
我大声说:“我弟弟呢?”
我妈也更大声说:“你那个瘪犊子弟弟,和他老丈人又去办事去了,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家。这不,你婶子,也就是你弟弟的丈母娘还专门过来照顾我。我好着呢,你就别担心啦。”
我妈说“我好着呢”,顿时让我有些想落泪。
这些年,她真的辛苦了,临近晚年,还摔成手骨折。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这又不在家,上次就是不在家,我妈手摔成骨折了,这次又不在家!
哎!真想立即给我弟弟打电话,把他给吼一顿!
可是,我哆哆嗦嗦说:“好的。”
我妈可能听出我的语气,说:“三儿,怎么啦,你怎么样?是不是遇到啥事啦?”
我犹豫几秒,还是把小于的妈妈过世这事,给我妈说了。
我妈可能有些着急,“啊”了医生,紧接着也沉默了几秒,非常惊讶地说:“三儿,这是真的么?”
我慢慢地说:“是真的,才办完丧事火化了。”
我妈有些着急了,但听得出来,她有些不太相信,情绪略微有些激动,说:“怎么忽然就这样子了呢!小于的妈妈跟我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