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桐本来以为自己这么大的阵仗来迎接,就算是萧云庭不领情,至少也不会太过不给面子。
毕竟这么大张旗鼓,还鼓动了百姓,不就是为了给萧云庭造势和脸面吗?
谁知道萧云庭却给脸不要脸!
他们文官可不是那些武夫,可以打可以骂的。
他顿时拦在车队前,大声疾呼:“殿下!臣不知道臣错在何处?!亲王出行,百官奉迎,这原本就是应有之义!臣按照礼数办事,按照朝廷规矩办事,殿下何故鞭打微臣?!”
他又站在了高处,指着身后的百姓看向萧云庭:“这些百姓,都为了殿下您,连夜扎出花车,所为的,就是一睹殿下的风采!殿下这么做,不怕臣属和天下百姓们心寒吗?!”
他顿了顿,又加大了声音问:“殿下就这么看不起武昌府百姓们的心意吗?!”
真是大胆至极!
钱源有些不可置信。
林桐这是裹挟民意来要挟萧云庭啊!
失心疯了吧?
这么一闹,官位还要不要了?
以后这个天下还是太孙当家的,难道林桐以后就打算隐退回老家钓鱼了?
不然怎么能蠢成这样?
不过同样是钦差队伍里的人,有些人就很能理解林桐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了。
萧云庭出手鞭打,这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实,已经改变不了。
所以不管怎么说,他这个武昌知府不得太孙喜欢的事实那也是改变不了的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踩着萧云庭得一个固执耿直的名声。
这样一来,到时候萧云庭反倒是不好收拾他。
而且他这么一说,就拉着武昌府的百姓跟他站在一起了。
是啊,武昌府百姓们连夜扎出的花车,不眠不休的等着给萧云庭喝彩,萧云庭却这么作践他们的心意,这算是什么?
把他们武昌府的百姓看成什么?
百姓们顿时有些激动的喊起来:“太孙殿下怎么了,太孙殿下就可以这么欺负人吗?!”
其余的亲卫都有些紧张。
钱源也忙呵斥林桐:“你少火上浇油,借题发挥了!殿下早就说过不许人迎接,更不需惊扰沿途官员百姓!”
这一路上,萧云庭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所以钱源这个户部侍郎对这位少年殿下都多了几分佩服。
年纪小小,又深受重用,被委以重任。
换做谁,只怕都得飘起来的。
但是萧云庭却稳的可怕。
此时他下意识维护起了萧云庭,低声跟萧云庭说:“殿下,不如互相退一步吧?民意啊!”
民意,从来就是不可忽视的力量。
萧云庭却冷笑出声,看着那些义愤填膺的百姓,沉声说:“这根本不是退一步的事,而是一个陷阱。”
是的,这是一个很老辣的政治陷阱。
这么多的百姓给你连夜做花车,如此爱戴你,你就算是身在云端,也该知道俯首真示意。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
只要坐上了这花车,那么江西的百姓就绝对不会再信任他这个殿下!
一个还没有开始治理水患就提前开始歌功颂德的太孙殿下,能是去做什么实事的?
还有,武昌府这么干了,那么洪都要不要也这么干?
当然要!
今天只要萧云庭上了这花车,那洪都浔阳还有新余等地,迎接他的场面就会更加盛大。
被拉去做徭役的百姓就会越来越多。
这个特殊的时间,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但是却还得歌舞升平的迎接朝廷钦差。
他这个差事还能办好吗?!
萧云庭目光炯炯的看向钱源:“你也做到侍郎了,钱大人,你会不懂吗?”
说到底,钱源这种官员无非是老油条惯了,处处都想要打马虎眼,只要能混的过去就混一混。
他以为萧云庭本来也就是来镀金的,送完了赈灾的银两就该走了。
钱源没想到萧云庭把话说的这么直,顿时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而萧云庭已经直直的策马朝着林桐过去,毫不迟疑的又是一鞭子,直接打的林桐皮开肉绽的惨叫了一声。
随即就跌倒了在了地上。
没想到萧云庭竟然是真的如此果决,武昌府的官员都吓了一跳。
林桐被打蒙了,同时也被打出了火气。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他是给老萧家做事,但是却也不是那等奴籍啊!
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举人尚且能够见官不跪,如今他这个二甲进士出身的知府,竟然要被萧云庭如此鞭打。
他以后还怎么做官?
他顿时就大声喊:“太孙殿下如此残暴不仁”
通常情况下,只要不是真的不是恨极了某个王孙贵胄,官员们是不会这么骂人的。
毕竟这跟指着鼻子骂人是商纣夏桀之类的暴君也没区别了。
可见现在林桐就是恨极了萧云庭了。
萧云庭面色不变的又是一鞭子抽下去,这一回林桐呼喊的声音就小了许多了。
但是百姓们那边却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