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莲在楼下待了半个多小时,她重新来到宋郁房间的时候,她还坐在床沿,脸上挂着泪痕。
乔玉莲长叹一声,去洗漱室里拿来了温热的毛巾,拉着她的手,一下一下地给她擦身体。
“妈……”
“嘘!”
宋郁又想重提刚才的话题,却被乔玉莲打断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小郁,你有做任何决定的自由,但是现在咱们不说这些,等葬礼结束了,你养好精神了,咱们再聊,好吗?”
宋郁犹豫着,却也没说什么。
乔玉莲猜透了她的心思,继续说:“小郁,我们都很喜欢你,尤其是奶奶,我想你对顾承已经隐忍了许久,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对吧?”
宋郁没回答,乔玉莲苦涩笑了笑,又去洗漱室洗了下毛巾,再度拿出来。
“顾承这臭小子,许是没这福气吧,小郁,你别想太多,也不用怕,这次啊,妈不拦着你。”
宋郁满眼诧异的看向了乔玉莲,她回以微笑,撩起她的衣袖,温柔地替她擦拭手臂,感受到温热的毛巾轻轻扫过肌肤的触感,宋郁免不了红了眼眶。
她时常抱怨老天不公,让她在最好的年华遇到了顾承,成了他的妻,饱受情爱折磨,可每每真切地享受到公婆对她的好,奶奶对她的宠溺,她又觉得这一场劫难,是祸亦是福。
乔玉莲对折了下毛巾,细心抹去她的眼泪,微微哽咽:“你这孩子,哭什么,今天哭得还不够多吗?快别哭了。”
宋郁重重点头,可眼泪却更是汹涌,如决堤一般。
乔玉莲怎么也擦不干她的眼泪,忍不住跟着哭起来。
“好了好了,离婚了也不妨碍咱们继续来往,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宋郁嗯了一声,用力抱住了乔玉莲,乔玉莲轻轻拍着她的背,给予安慰。
乔玉莲当然不希望他们离婚,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家儿子不懂得珍惜!
宋郁所遭遇的一切,连她这个婆婆都为之不值,她实在过不下去了,她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乔玉莲现在担心的是,宋郁以后怎么办?老夫人能不能承受这个打击?
宋郁这边,顾家倒是依然可以暗中照顾,可老夫人呢?她这把年纪了,万一因为这事儿有个好歹怎么办?
乔玉莲心事重重地暗暗叹息,想提醒她,又不忍让她为难。
深夜,顾荣安披着一身寒意回家,乔玉莲将宋郁想离婚的事儿告诉了他。
顾荣安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他活该!”
对此乔玉莲不反驳,她兀自说:“妈已经知道了。”
闻言,顾荣安担忧起来:“怎么回事?”
“我给宋郁换药,妈正好上来,听了个一清二楚,我没办法,只好将前因后果都跟她说了。”
顾荣安更不安了:“她老人家什么态度啊?”
乔玉莲叹了一声:“妈什么都没说,她就是抹眼泪。”
顾荣安锤了下被褥,怒道:“我真想打死这个臭小子,我早就跟他说过,沈清欢没安好心,他再这么纵容下去,迟早咱们这个家都要被她拆散,现在他满意了?全给我说中了!”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看小郁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婚,谁劝都没用。”
“劝什么?这种男人不离留着过年吗?”
乔玉莲白了他一眼:“你上次不是说,要是离婚了,小郁就没家人了吗?”
顾荣安沉默了一阵,闷闷开口:“我没这个脸让他们别离了。”
乔玉莲微愣,随即也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不希望这两孩子离婚,可他们谁能开得了这个口呢?顾承做错的事,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原谅,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是吗?
这一晚,顾承在灵堂跪了一夜,他不断地忏悔,不断的道歉,不断地承诺,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用,可他除了这么做,还能怎么办?
这一晚,宋郁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哭了一夜,她想到未能见最后一面的母亲,想到她以真心相待,却换来了满心苍夷。
——
天微亮,宋郁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踉跄下楼,她脚底都是伤口,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玻璃渣上一样苦不堪言,可她必须忍着,她必须挺过今天!
顾荣安躺在大厅沙发上,听到声音就起来了,他昨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生怕宋郁半夜要去灵堂守夜,索性睡在这儿。
“宋郁,这么早就起了?”
看到顾荣安头发凌乱地从沙发上坐起身,宋郁心中动容:“爸,您怎么睡在这儿?感冒了怎么办?”
养了一夜,宋郁的嗓子还是沙哑,但比昨天好多了。
顾荣安随手扒了扒头发:“开了空调的,没事。”
宋郁想也知道,是因为不放心她,顾家所有人都对她很好,可惜…他们无缘做一辈子的家人。
顾荣安看了看时间:“我们先吃早餐,吃完了爸跟你一块过去。”
宋郁轻轻摇头:“爸,我没胃口,您再睡会儿吧,晚点跟妈和奶奶一起过来,让司机送我就好。”
顾荣安对宋郁真是哪儿哪儿都满意,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