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沉鲤的沉默,这也在朱常洛的意料之中。
毕竟,沉鲤是抱了很大的希望要入内阁的,结果到了京师竟然被这样不上不下的对待,他的心里也难免会有些不平衡的。
正当朱常洛再次开口的时候,沉鲤突然一跪,然后目光真挚的看着朱常洛,他双手胸前一拜,然后说道:“殿下,臣愿意。”
这个回答一下子就超出了朱常洛的意料。
沉鲤之所以会变化的如此之快,就是因为他想透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在大明是太子监国,虽然,这次他未入内阁,但是能在太子身边做一位近臣,他照样可以发挥出内阁阁臣的影响。
所以,他就立刻同意了。
朱常洛的目光不由得一聚,他看着沉鲤,然后说道:“孤谢沉先生了。”
接着朱常洛也快速的调整好了心态,毕竟,慈庆宫是他主场,他怎么可能让沉鲤牵着鼻子走呢?
于是,朱常洛说道:“宗室的事情比较复杂,若没有一位德高望重之臣主持此事,孤也恐宗室改革之事会陷入不良的死循环中,越拖越重,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孤决意要彻底改革宗室。”
沉鲤的角色进入的很快,他回道:“请殿下示下。”
朱常洛说道:“之前孤做过一些变动,允许了一部分过于贫困的远支宗亲来京师讨生活。为此孤还成立大明皇家客运商行,给了这些愿意谋生活的宗室们一条体面的活路。但是,天下宗亲数量庞大,孤能帮衬者,也不过是一小部分。大多数的贫苦宗室还是在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所以,孤决意再次深推此次改革,让这些宗亲们可以继续的分流,换个活法。”
沉鲤道:“殿下的宗室之改是一件善政,但是身为宗室这样在街头抛头露面总是不妥。”
沉鲤还是有点不太习惯朱常洛的宗室改革,他认为让这些宗室们出来工作,可能会失了体统。
朱常洛说道:“都是高皇帝血胤,孤是天潢贵胃,他们却底层不如,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孤心难安。朝廷的难处,沉先生应该不是不清楚,京官两千余员,有多少是能按时领俸的?如果,朝廷继续花着银子养活着这些宗室,你觉得朝廷的税赋能撑得住吗?”
朱常洛意味深长的看着沉鲤最后说了一句:“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的贵啊。”
沉鲤总算是听出了朱常洛的画外音,他又给自己脑补了一个自己没能进内阁的原因,那就是没有大局观。
沉鲤立刻回道:“臣惭愧,不体殿下之心。”
朱常洛道:“算了,沉先生也不必自责,宗室的事情千头万绪的,孤也确实忙不过来,也确实需要以为德高望重的大臣坐镇,帮着孤应对这些皇室宗亲。沉先生只管做到公正无私,便是帮了孤大忙。”
沉鲤道:“臣一定不负殿下重望!”
朱常洛道:“好,那就辛苦沉先生了。”
说完这话,朱常洛对着魏忠贤使了一个眼色,魏忠贤立刻就将早就准备好的宗室材料取了出来,然后递到了沉鲤这边。
沉鲤接到这些材料,还没来得及看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朱常洛端起桉上的茶杯轻轻吹了一下。
沉鲤立刻会意,他说道:“臣这就回去研究宗室卷宗。”
朱常洛放下水杯,然后说道:“沉先生慢走,这件事情就有劳先生处理了。”
沉鲤回道:“臣遵旨。”
然后,沉鲤就离开了慈庆宫。
等到出了宫门之后,沉鲤才将魏忠贤给他的宗室材料打开看了一眼。
直接映入眼帘就是两个大字!
楚藩!
接着沉鲤又看了里面的内容,看完之后,沉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件事真的是太大了!
这时候,他总算是明白皇太子殿下的“良苦用心”了。
皇太子这是对他无比的信重啊,不然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桉子交给他来出来。
想到这里,沉鲤的心情登时就好多了。
虽然,没能直接入内阁,但是到了慈庆宫做了皇太子殿下的近臣,这也是挺好的。
于是,沉鲤就带着这份宗室卷宗开心的离开了皇宫。
等到沉鲤走了之后,朱常洛还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魏忠贤看着正在思考问题的朱常洛,他悄悄的开口道:“殿下,这件事交给沉鲤能行吗?”
魏忠贤的语气略带担忧。
朱常洛看了魏忠贤一眼,然后说道:“交给他再合适不过。沉鲤是清流,清流的想法与常人不太一样。他们喜欢形而上学的东西,总喜欢拿礼教说事,对他人道德方面的问题容忍度极低。所以,这件事情让他去办,肯定会办的非常轰动。”
魏忠贤担忧道:“这样的话,岂不是会有损皇家声誉?”
朱常洛撇了魏忠贤一眼,“楚藩都已经跟我们这一脉分家二百多年了,常言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说他们是皇家已经不合适了。他们只是一支远支宗室罢了。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挂了宗室的牌子,孤不好轻易动他。若是孤直接处置,不论结果如何,孤都难以自言。但若是交由他人查实之后,再报给孤来处置,这就不一样了。”
魏忠若有所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