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万历皇帝龙体不豫,接待建州来使的任务就交给朱常洛了。
这也是朱常洛第一次接待“外臣”,不对,还不能叫外臣,因为,这时候的建州女真还没有公开反叛,名义上那边还是属于大明的管辖。
朱常洛在慈庆宫里看着这位身穿汉服略显不伦不类的舒尔哈齐,这人看着五大三粗的,但长相却有点尖嘴猴腮的,不过第一眼的感觉还是老实人,眼中闪烁出来的光,一点都没隐藏自己心里的想法。真是太奇妙了!
一看这样子,朱常洛就知道这位可能就是建州女真部落里为数不多的好了。
“建州右都督舒尔哈齐参见太子殿下,愿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常洛听着舒尔哈齐有点蹩脚又带着东北味的汉话,他说道:“听说你哥哥挺喜欢看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他在书中还悟到不少道理,你跟本宫说说你哥哥悟到什么东西?”
舒尔哈齐有点蒙了,这是一个什么问题?他知道自己哥哥是听喜欢研究一本汉人兵书,但是,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这本兵书叫什么名字。
现在,被朱常洛突然问起,舒尔哈齐竟然有点接不住话了。
朱常洛看着舒尔哈齐发愣的样子,他笑道:“怎么?你哥哥没给你看吗?”
接着朱常洛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去给建州都督找一本三国演义看看。”
一旁的小太监赶紧的就把书给找来了,这本书朱常洛可是预备了好久,现在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朱常洛看着舒尔哈齐接过书,朱常洛继续说道:“书中的兵谋奇思不是重点,重点是曹操这个人物。你哥哥现在就辽东就像是个曹操,你虽然也是建州都督,但是地位上却比你哥哥矮了一等。中原有句古话叫做:‘天无二日,地无二主’,长此以往下去,你觉得建州还会有你的位置吗?”
舒尔哈齐懵掉了,这个问题他真的从来都没想过,他只想着他跟他哥哥一起打其他部落,然后好好的壮大建州,然后,过上好日子,想法从来都是如此的简单。
今天,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竟然直接说他哥哥是曹操,那么曹操的兄弟们都是什么下场呢?这些事情,舒尔哈齐还真没想过。
朱常洛继续说道:“本宫记得书中的曹操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做宁负天下人,也休叫天下人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曹操好像是刚刚杀了他的恩人一家吧。你哥哥有枭雄之志,而你却无不臣之心,所以本宫和朝廷对你都是挺看重的,希望,你也不要辜负了本宫对你的期待。”
朱常洛的话就像是一个恶魔的种子一样,深深的种在舒尔哈齐心里。
从万历十五年起,舒尔哈齐其实已经对他哥哥的做法有些不满了。
名义上两人都是建州女真的首领,而且在官职上,朝廷对他们也是一视同仁的。
但是,他哥哥在赫图阿拉称汗的时候,仅仅只给他分了一个贝勒的位置。从此以后,建州上下只知道有努尔哈赤,而不知有右都督舒尔哈齐。
经过了这近十年的发酵,和两次的进京朝贡,舒尔哈齐早就想得到朝廷的支持自立门户了。
现在,朱常洛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他的心里,他的眼中满满的透露渴望的神色。
舒尔哈齐道:“尊贵的太子殿下,我该怎么办?”
朱常洛道:“只要你好好效忠大明,本宫就会帮你。将来建州也会是你的。”
朱常洛的许诺让舒尔哈齐的野心之火瞬间燃烧起来。
他早就期待着能取而代之了。现在,有了大明皇太子的撑腰,舒尔哈齐顿时感觉自己行了。
朱常洛知道历史上的舒尔哈齐是个什么样子,所以他才这么直白的跟舒尔哈齐说起这事。
因为,对于这种笨人,如果说话太拐弯抹角的话,可能他就领会不到其中的意思,就算让他搞起破坏,他也会心虚不已,最后还是会被努尔哈赤给拿捏的死死的。
所以,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来直去,直接告诉舒尔哈齐,“你放心干,后面我帮你撑着。”
说不定,这样还能意想不到的结果。
朱常洛继续吩咐道:“回去以后,跟着李如松好好干,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他,本宫会让他全力的帮助你。也不要害怕,你如果害怕的话,将来你可能就没有将来了。你哥哥在建州称汗的事情,朝廷已经知道了。对此,朝廷是非常的不满,如果你不能抓住机会,悬崖勒马。你最后只能跟着你哥哥一起陪葬,你明白吗?”
舒尔哈齐连忙回道:“臣明白。臣一定不会让哥哥在建州为所欲为,一手指头。臣愿意永远奉大明为主。”
朱常洛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本宫也不会亏待你的。本宫和父皇商议过了,等这次朝见结束后,朝廷就会册封你都指挥使的职务,从此以后你就是朝廷明令的建州之主。”
舒尔哈齐大喜过望,他真的太激动了。
他没想到这次来竟然有如此之大的收获,居然还得到了都指挥使的职务,虽然,品级上是正三品,但是它却与布政使,按察使并称三司,直接与朝廷负责,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舒尔哈齐激动的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差点飙出女真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