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敬对邢光撼说道:“邢长老,贫道要与张萱单独谈一谈。”
邢光撼点点头,没有说话,也不见任何担忧之色,快步向后行去,一直走到陈应歆身前,对她说道:“静心定神,引动血气,我替你疗伤。”
陈应歆低头应了一声,站立不动,任由邢光撼伸手抚在她那被砸烂了的左肩上,身体微微颤抖,鼻息响若雷鸣。
张元敬将张萱引至一侧崖壁之下,简单布置隔绝禁制,问道:“修炼烛阴诀后,可感觉有什么不适?”
张萱摇头:“没有什么不适,一切都很正常。到炼血境大圆满后,也感觉不到明显的瓶颈,只如寻常修炼一样,便破关进阶。”
张元敬又问:“我给你的益神丹,服了多少枚?”
张萱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全部用掉了。”
“全部?”张元敬眼光一凝,如有实质地落在张萱脸上,“为何要吃那么多?可是感觉神魂有何不妥?”
张萱不知张元敬为何反应如此强烈,有些畏惧地说道:“道长,是不是那些丹丸异常珍贵,被我浪费了!”
张元敬意识到语气有些过重,连忙说道:“我不是说你不该吃那些丹药,既然给你,自然就是让你服用。我的意思是,你先前不过炼血境修为,服食太多益神丹,恐怕于神魂有碍。”
张萱幽幽说道:“道长去玄阴洞前,对我已有交代,所以我也没想过要服用过多益神丹。只是,只是修炼烛阴诀,时常感到神魂有撕裂之痛。实在忍不住了,受不住了,我才会服下一枚。
“原以为,服下一枚,神魂壮大,便可坚持更长时间。不料,神魂一强,修行也变快,根本停不住。相应的,神魂撕裂的痛苦也越发频繁。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继续服用丹丸,一直到突破筑基境,方才好了一些。”
张元敬瞬间便明白,这烛阴诀其实就是一门专修神魂的魔修功法,而且十分霸道,所谓的神魂撕裂,其实就是在催动神魂壮大,扛得住,便可不断变强,扛不住,则只能停止修炼,或降低修炼的速度,甚至变成疯子、傻子。
“进入筑基境之后,便无神魂撕裂的毛病了吗?”
张萱不是很确定地说道:“我也不知。我进入筑基,到现在也不到一年,而且一直在外,没怎么修炼,所以,不知道会不会再有。”
“这种情况,你跟邢光撼说了吗?”
“神魂撕裂的毛病,与他说了。服用益神丹之事,则没说。”
张元敬点头,问道:“那邢光撼有没有说,神魂撕裂的毛病如何解决?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他说,在炼血境就是会有这个问题,全看个人能否扛住。筑基以后,要去烛神教总坛方可解决。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诓骗我去烛神教才这样说的。”张萱低垂眼帘,声音有些飘忽地说道。
张元敬轻叹一声:“张萱,你真的想去烛神教吗?邢光撼说得轻巧,可其中的凶险一想便知,绝不是那般容易应付的。一个不好,便要身死道消,埋骨异域。而且,即使成功了,融合传承神兽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听着就不像是正经法门。”
张萱抬起臻首,语气坚定地说道:“道长所说,张萱都知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若是可以,张萱当然愿意一直跟在道长身边,天南地北,风沙雨雪。可是,我只是一个魔修,我不能让道长被其他同道视为异类,更不愿因我的存在,为道长引来祸患。”
“张萱——”张元敬内心震动,下意识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他确实没想过要将她带在身边。
张萱仿佛看穿了张元敬矛盾的内心,轻轻一笑,有些落寞,又有些释然。
她脑中回想起邢光撼劝说她的那些话,果然如其所料,张元敬并不会将她带在身边,因为,但凡一个正常的道门结丹修士,都不会在身边带个魔修,这乃是招祸之举。既知这结果,她心中原本还存留的一些犹豫,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眸中清波流转,饱含深情,却又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知道,道长可以轻易在灵山大泽中,找到浊气沉聚之地,既能供我修行,也可将我安置。可是,那样的话,我除了成为道长的累赘,还能干什么呢?我不想要那样的生活!
“我希望,在道长遇到困难时,我有能力助道长一臂之力;在道长遭遇危险时,我可以为道长雪中送炭、帮助道长化危为安;在道长修行有碍时,我能够找到洞天福地、灵丹妙药为道长破境进阶打开一线之机;在道长攀登长路、踽踽独行时,我仍然可以伴随左右、心心相印;在道长疲惫困乏、苦闷纠结时,我可以提供一处安稳平静的落脚地给道长休息……
“而这一切,都需要我能够在修行上走得更远、变得更强,我也想进入结丹境,如果将来道长进阶元婴,我也想获得那般实力。
“但是,我深知,凭靠自己修行,要达至那样的境界,几率十分渺茫。不是我不想努力,也不是我不能吃苦,我只是不想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