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就在家将回转信陵君处时,晋鄙也带着麾下五万大军穿梭在蜿蜒的山间道路上。只是他不知道,前方的山谷之中,秦军已经在那儿等了足足三日。
要说晋鄙之行军,倒也中规中矩。探马十里一报:逢悬崖隧道,必先令人登之绝巅, 以特定之哨音示意,大军方才从容入内;逢山峰谷地,即便并不陡峭,也会让探马们先行上山检查一番。
但如此一来,苦了斥候探马,慢了行军之速!
麾下的将军或劝曰:“大军仍在怀城范围内, 一草一木, 皆早有了解,无需如此紧张,或可稍纵以令探马斥候稍歇也。”
晋鄙不听,行之如故!
若是晋鄙若能听麾下将军之言,减少一些近前的查探,而在午后出了怀城城外二十里的范围后,再行统一思想加强防范,或许就能避免此悲剧的发生。
若是晋鄙麾下之兵将再精锐一些,能够让晋鄙如臂使指,严格按照晋鄙的要求去做,或许也能躲过此劫。
可惜,没有若是。
而自古之事,便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一通查探,连根人毛都没见着的探马们渐渐的就厌倦了、不耐烦了。随即哨声不再从山巅发出,谷地也不再深入探查。
一句句“前方探明无异”被传到了晋鄙的耳中。
而晋鄙和他麾下的五万大军也在一句句的“无异”中,一步步地踏入了通向地狱的阶梯。
终于,在那片平平无奇的山谷前, 晋鄙照旧等候着探马的回令。
渐渐西下的夕阳映照在晋鄙的脸庞, 照红了他的面容,暖洋洋的阳光洒在晋鄙的身上,晋鄙只觉得一阵的烦躁。但他把这份烦躁归结到了一日的赶路上了。
“过了这个山谷便扎营休息吧!今日行了有五六十里了,嗯,就到这儿吧!将士们也都累了!”晋鄙在心中暗暗盘算着。
正待晋鄙回头查看将士们的情况时,前方的探马已然回报:“将军,前方山谷探明无异。”
晋鄙的眉头微皱,无他,太快了!
晋鄙抬头看了看连绵起伏的山谷,这么长的谷道,显然不是这盏茶的功夫能够探查清楚的。
但看着来人额头上滴落的汗水,晋鄙却也有些心疼来将,毕竟一路行来,最为辛苦的便是这群人了。
但心疼归心疼,为将者当有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如此长的谷道怎会如此轻易探查完!汝欲欺瞒本将焉!”晋鄙朝着来将怒吼道。
被发现应付了事的探马立即拜倒在地连称不敢。
随即晋鄙却又缓和了下来,并未对其治罪,反而又令其再探谷道,躲过一劫的探马慌忙应诺。
可是正当垂头丧气的探马准备回返谷中之时,却听闻身后晋鄙的将令再起:“大军原地休息一刻!”随之而来的便是身后窸窸窣窣的坐倒在地的声音。
探马首领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若是不信吾等之探查, 何敢令大军休息?若是信了吾等之探查,又何必让吾等再辛苦一遭?
可是自己有错在先,却也不敢强辩,只得装作没有听见,回到谷中。
带着这样的情绪,探马还能好好查探那才真的怪了。首领将晋鄙的将令一说,瞬间就炸了锅,查探?探个屁!
“首领,他们在外头歇着,吾等就在谷内歇着。谷内虽无大树,却有秋草之松软,秋风之凉爽,不比那外头差,等时候到了,咱再出去,无必要跟将军对着干!”一个探马劝道。
众人一听,也觉得甚有道理,随之便一齐看向了首领。
“就你机灵!”首领笑着瞥了那人一眼,随即又说道:“找个隐蔽些的地方,莫让将军一进来就看见了!”
“得叻,瞧好吧!”刚刚的探马再度说道。
话音毕,数十名探马便在距离谷口不足百米的背阴处歇息了起来,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的头顶不到四五米处,一队队的秦军精锐正屏气凝神地盯着他们,数十只冒着寒光的箭矢已经悄悄对准了他们。
只是秋风实在凉爽,一阵阵的秋风吹过,将探马们一身的疲惫稍稍吹去,也将他们的玩笑之声悄悄吹撒,同时也将他们该有的警觉给抹平。
就这样,魏军最后一次脱离陷阱的机会便在晋鄙的赏罚不明,探马的阳奉阴违中悄然逝去。
约莫两刻钟后,首领再度起身,先是热了热身,将已经被秋风吹凉的身子热络起来,以免被晋鄙看出破绽,一旁的众探马也有样学样地做了起来。
头上的汗珠凝聚,首领这才骑上战马,往谷外奔去。
见着晋鄙,还是熟悉的“将军,前方山谷探明无异。”
晋鄙见其额头汗珠更甚,加之时日稍久,不疑有他,也便安慰道:“辛苦了!平安抵达轵城,本将为尔等请功!”
有功劳啊!你早说啊!
“多谢将军!分内之事,不敢言功!”首领虽然心花怒放,口中却连连推辞,脚下更是让开了大道。
晋鄙也不再犹疑,传令大军继续前进,同时为了激励士气,更向将士言明,出谷后便安营扎寨。
也不知是安营扎寨的消息刺激到了众将士,还是休息了两刻钟,将士的体力有所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