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百姓歌曰: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
那做歌的百姓到底是何处的百姓?
那传唱这首歌谣的百姓到底是那底层食不果腹的升斗小民,还是那些一贯作威作福的世家豪强?
又或许……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豪强眼中,那些升斗小民,那些走夫贩卒只不过是一群和豚犬无异的牲畜,不配被称之为“民”,不配称之为“人”,和他们根本就并非是同类。
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
真的是黄巾军所为吗?
八州之地,连天的烽火,真的是靠着一个以善道教化,在救治乡民之时传道的道派能够引发的吗?
百万民众起义,遍观上下五千年,又有出现过几次?
许安对于张角、张宝、张梁三人了解不多。
他只是远远的看过张角和张宝两人,唯有张梁教导过他一些时日。
他了解一些张梁的生平,也因此得知了张角和张宝两人的一些的事情。
张氏三兄弟,没有一人有存世的子嗣。
他也从张梁的口中得知了张角最后的遗言。
“若有那一天,一定要记得告诉我,被黄天所照耀的世界,到底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自始自终,他们都在为着黄天之世而奋斗,从未有想过退缩,从未有想过投降,从未有想过屈服。
哪怕是被围困在广宗弹尽粮绝。
哪怕是身患重病,连战连败……
最初黄巾军的构成是哪些人?
他们真的只是一群只想着打家劫舍,四处流窜只知道破坏却不事生产的暴民?
还是一群被邪教所洗脑的狂信徒,一群被蛊惑了的百姓?
有的人坐在温暖的房舍之中,翻阅着薄薄的史书,指着书中那些走投无路,愤而发起反抗的人,自以为是的将那些人划归到暴民的行列,指责他们不顾全大局,指责他们烧杀抢掠。
他们根本就不管,哪怕是史书之中,史官都提上一笔,那些人做出了烧杀抢掠的事情。
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
他们不是暴民,也不是被所谓的邪教蛊惑的百姓。
他们是因是不堪连年征战的逃兵。
是失去土地被欺压的佃农。
是引为灾害而无奈背井离乡逃亡避难的流民。
是迫于赋税而走投无路的升斗小民。
是没有了生计饥肠辘辘的走夫贩卒。
是因征伐鲜卑羌人而家破人亡的兵丁家属。
他们不过是饱受欺凌的升斗小民,不过是不为大汉天子所知的,对于高高在上的世家豪强,不过是蝼蚁的升斗小民……
天下大旱,颗粒无收。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死相枕藉,民相食。
他们没有等来赈灾的粮食,等来官府的赈济,却是等来了加税的通告,等来了官吏手中的棍鞭,等来军兵手中的枷锁。
他们其实只不过是想要活着……
但是没有人愿意给他们一条活路,汉庭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内外俱起,八州并发,四海沸腾,天下震动!
贫无立锥,手无寸铁。
他们没有坚固的盔甲可以佩戴,也没有锋利兵刃可以使用。
他们所能凭借的只有人多势众!
他们聚集在黄天的战旗下,发出了自己的怒吼。
跟随在张角,跟随在他们的大贤良师身后,向着汉庭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
皇甫嵩目光阴狠,手执着长戟,目视着不远处那面越来越近的赭黄色大纛之上。
四周凄厉的哀嚎声徘回在皇甫嵩的耳畔,但是却没有引起皇甫嵩脸色任何的变化,彷佛死的人不是汉军的军卒,只不过是一群无关紧要的豚犬牲畜罢了。
周泰和蒋钦两人脸色僵硬,纵使是溃兵,但是他们的心头仍旧是淤积着巨大的压力。
“冲上前,不要犹豫!”
皇甫嵩的声音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周泰和蒋钦两人也知道这是最后的一线生机,他们咬紧了牙关,举着手中的兵刃,继续为后续的汉军甲骑开辟道路。
鲜血飞溅,腥风扑面。
“都躲开!”
周泰怒吼着纵马向前,挥动手中的长钺,他曾经跟着孙策冲锋陷阵,斩将夺旗,但是所杀的都是敌人,但是这一切却是要让他去杀同一阵营的军卒。
蒋钦亦是怒吼挥动手中的长刀,他和周泰一样,心中也如同有一块巨石压在其上一般。
但是他们都没有勒停住座下的战马。
旌旗一动,千军向前。
军令如山,令下军动,不可违逆。
“举弩!”
面对着直冲而来的汉军甲骑,前阵的明军武卒没有丝毫的惊慌。
何曼手执着双锤,沉着冷静的下达着命令。
“放!”
漫天的箭雨在同一时间飞掠而起,汉军的一众甲骑皆是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护住了盔甲防御的薄弱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