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母白了儿子一眼,平日里三催四请不回家,没钱了倒乖觉得很,不请自回。
“这会儿知道回来了?你当那日你那小舅子是随口说的?”
“他真断了银钱!”马文岫猛拍桌案,震得茶水洒出,“好小子,我又没有写休书,他倒直接断了银钱。我们不过,三哥儿也不过了吗?”
“刚刚乳娘来回,说是这个月的月例万妈妈已付过了,说是以后她的月例都由娘子出。”柳儿说道。
马文岫再次拍响桌案,茶盏震荡,盏盖歪倒。
“她这是铁了心不跟我过了,我这就写休书,让她成为下堂妇。孩子她一个也别想带走,都是我马家的香火!”
他知道谢姝的性子,生于富贵之家,并不在乎钱财,若不是铁了心,她是不会做出这种举动的。
但他也清楚谢姝的软肋,她舍不得三个孩子,尤其是两个女儿,她断不会把两个女儿留在马家。
依大韩律例,不论休妻还是和离,子女皆归男方。
若不是有此律法,若不是孩子做牵绊,谢姝岂会困在马家?
所以,孩子才是留住女人的最好办法。
谢姝身子好了,还要继续生,继续给马家延续香火。
生得越多,这婚姻才越牢固,日子才越踏实。
柳儿上前拿抹由擦干水渍,看着头顶有点秃的马文岫,夷然不屑。
心道:你除了会拍桌子,还会做什么?
连自己的媳妇都哄不好,你还有什么用?
这家里,谁是主谁是次,你分不清吗?
她整日跟着拎不清的马家母子,真的,心累!
若真闹到那一步,她定要跟着娘子,反正她的身契在娘子手中,自然是娘子的人。
“你可拉倒吧!休妻!”马母怒道:“这才一日没有银钱,你就猴急得跳脚,若休了她,以后你天天都得如此。”
“姝娘嫁来之前,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马家可有什么产业?都是吃女人罢了!”
她靠着缝补浆洗、针织女红供了丈供儿子。
姝娘靠着嫁妆铺子,供应一家老小。
两代女人蜡油似的熬着,养完老的养小的。
死鬼男人好容易中了举人,却一命呜呼!
好在临死前,替儿子选中一门好亲事,有了谢姝这颗摇钱树,马家才过上像样的生活。
这好日子才过了几年,眼瞅着就要到头了。
马文岫想张口反驳,却找不出有力的证据。
小厮突然来报,说门口来了几辆马车,说是找谢公子。
又是那小白脸!
“通判大人也来了!”小厮最后说道。
马文岫猛然从椅子弹起来,“你可看清楚了,是通判大人?”
“看清楚了,确实是通判大人。”小厮回答。
“通判大人怎么来了?通判大人怎么来了?”
马文岫激动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莫不是自己捐官的事有了眉目?
那也不至于通判大人亲自到家里来呀!
还是因自己举子身份,得通判大人青眼,亲自到寒舍告知此事。
马文岫揽镜自照,整理衣衫冠帽,再三确认后,这才匆忙出门。
马宅门外,停了五辆马车。
前三辆是清风楼,松萝备了节礼,又觉得谢凝走得匆忙,东西备得不齐。
凑齐所需物资后,赶紧差人送来,没想到竟有三辆车之多。
后面两辆,却是荣氏的徽记。
荣夫人说得没错,荣氏矿产遍布全国,大韩境内,皆有荣氏的分号。
荣绾得知谢凝到了驿城,算准了日子,赶在十五前把节礼送到。
而韩元驰的礼最轻,他只送了两坛酒,说是喝了谢凝的酒,作为回礼,让她尝尝歧王府的佳酿。
只是他的礼走的是官运,用的是步递,送礼的人是驿城的通判大人。
谢凝屈身施礼:“麻烦通判亲自送酒,小子赔礼。”
通判大人笑道:“公子客气,本官恰好路过,便把酒捎给公子。歧王才是有心,特意交代物品易碎,让驿卒轻拿轻放,十五前定要送到公子手中。”
官场很多话,不宜说得太明。
只一句‘特意交代’,有心人自会明白什么意思。
“多谢大人。”谢凝说道。
通判大人拱手道:“本官还有政务在身,不便久留。谢公子在驿城有任何不便,随时来找本官。”
“一定。”谢凝再次施礼。
马文岫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这小子,什么来头?
他数次求而不得见的通判大人,竟和这小白脸谈笑风生!
通判大人转身上了轿子,马文岫在后面疯狂追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