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等马母发问,马文岫涨红了一张脸,怒道:“光彩吗?回屋!”
谷翠闻此,也不再叫喊肚子疼,利落起身,跟在马文岫身后,出了院子。
马母纵有疑问,也不敢当着儿子的面质问谷翠,亦跟着离去。
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却不复欢声笑语。
两个姐儿早被万妈妈领回了房里,辛夷默默收拾着地上散落的箭矢。
这马家跟个戏台似的,整日里你方唱罢我登场,没个消停。
莫说谢娘子是刚生产,就是正常的人在这样的家里,难保不气出病来。
东厢房有门板响动的声音,谢凝看过去,谢姝的房门动了动,旋又没了动静。
“你醒了,是吗?”谢凝轻声问道。
屋内人轻轻‘嗯’了一声。
为了止痛,也为了让谢姝能更好地休息,她特意在药里加了镇定安神的药材,没想到,还是吵醒了她。
“姐姐,要和我聊聊吗?”谢凝问道。
良久,门轻轻打开,谢姝身披白色襦裙,站在室内。
“姐姐,门口风大,还是到内室较妥。”
谢姝的身体如同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必须有适宜的环境,细致的照顾,才能逐渐恢复。
而乱成一锅粥的马家,完全不适合养病。
谢姝重新回到床榻上,斜倚在靠枕上。
“日子被我过成这样,让你见笑了。”她无奈笑道。
“姐姐说哪里话?你我一母所生,有何事不能说。”
“只是,这样的日子,姐姐还准备要过多久?”谢凝试探着问道。
这几日,马家诸人的所作所为,她皆留心观察。
除了三个子女,她实在找不出值得谢姝留在这个家里的理由。
马家清贫,在谢姝嫁进来前,住的是茅草屋,穿的是麻布衣。
谢姝嫁进来后,马家在城内购置了房产,买了丫鬟仆从,过上了被人伺候的日子。
她并不介意马家靠着谢姝的嫁妆过上了富贵日子,但前提是马家必须善待姐姐。
这也是谢娘子陪嫁丰厚的初衷。
如今,马家得了富贵,却把给他们带来富贵的人烂泥一样踩在脚下。
马文岫的小妾、外室娶了一个又一个,对谢姝的病情不闻不问。
马母眼中只有孙女,对儿媳、孙女视若无物,根本不把她们当人看。
或许谢姝在她们眼里,只是一个能生孩子的有钱女人罢了。
她只是一个工具,马家从来没把她看作一个人。
这样的日子,谢凝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谢姝喃喃自语,看着室内的腊梅,本是开花的季节,在这个逼仄、幽暗的房间,它和自己一样,枝叶落尽,了无生机。
“阿凝,我在这个家,一天、一刻都呆不下去,我每时每刻都想逃离这里,我想回京城,想回自己的家。这里像一个漩涡,总有一天会把我吞噬。”
“那就离开这里,只要你想,我会倾尽全力帮你。”谢凝说道。
“不!我不能!我不能离开!”谢姝的脸因为激动染上一抹绯红,声音有些颤抖,“我还有三个孩子,我走了他们怎么办?两个姐儿在这里会被活活磋磨死,我这个母亲再没用,总可以护她们平安。”
大韩律法,夫妻和离后,女方所生子女皆由男方抚养。
谢姝并不怕和离,事实上,大韩主动提出和离的女子很多,但她心不够狠,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阿凝,你没有生育过,你不知道孩子对一个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和他们分开,那就是拿刀割我的肉,怎能不痛呢?”
或许,现在的病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明知应该逃离,却没有那般魄力和勇气。
马家母子知道她的软肋,做事更加肆无忌惮,处处拿捏她。
再加上娘家无人,谢焘又总是以‘孝悌忠信’来要求她,让她在马家孤立无援,处处受欺负。
谢凝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姐姐可曾想过,带着两个姐儿离开,把三哥儿留给马家。”
谢姝一听,急道:“不,三哥儿还不满一岁,我不能把他留下。”
“姐姐别急。”谢凝起身倒了杯茶,递给姐姐,“马家重男轻女,并不在乎对两个姐儿的去留,姐姐若提出带走两个女儿,想必马家不会不同意。”
“但这些天,我看马家上下都极看重三哥儿,尤其是马母,疼得眼珠子一般。姐姐若要带走三哥儿,马家断不会同意。”
“三哥儿留在马家,会被照顾得很好。眼下,你的身体需要很长时间恢复,不宜照顾婴儿,两个姐儿大了,回京后,她们可以上学读书,仆妇们也可以帮忙照顾。”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