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韩元驰回头,却见谢凝倒在地上。
“谢凝、谢凝!你怎么样?”韩元驰轻拍谢凝的脸颊,她的面色苍白如纸,有些吓人。
而他所谓的‘轻拍’,在谢凝看来,不失为‘重击’。
“小力些,难道不痛吗?”谢凝的声音虚弱,她的长衫下摆已被血染红,虽说金创药止住了血,但前期失血过多,疲惫无力。
“还好,还好。”韩元驰舒了一口气,“我以为你晕倒了。”
“我只是……累了,需要休息。”
韩元驰看了看乱成一团的善堂,命卫融及家仆留下处理,并吩咐管事尽快挑选合适的人来接管善堂。
韩元驰扶起谢凝,“能走吗?”
谢凝点头,斜倚在他身上,缓缓向马车走去。
她来时雇了辆车行的马车,韩元驰将她扶上马车,本想自己回去骑马,但看了看孱弱的少年人,也一同坐上了马车。
四安坐上车辕,马车徐徐前行。
济善堂百废待举,需要从长计议,眼下要紧的还是这少年公子的伤。
“我想向歧王殿下讨个差。”谢凝虚虚说道。
“讨什么差?你弱成这个样子,王府可不养闲人。”韩元驰往她身边靠了靠,“你要是挨不住,靠我肩膀上。”
谢凝摇头,“皮外伤,不妨事。”
“你方才说,要找教书先生,不知谢某可否?”
“你?”韩元驰看了看她,“你可有功名?可读过经史子集,可念过‘四书五经’?”
谢凝摇头,“未曾下场,何来功名?书倒是读过一些。”
“那怕是不成,不要小看这些孩子,说不定将来文武状元便在其中,必然要请个学富五车的夫子。你若真想来,也不是不可以,可以先从‘助教’做起,先跟着夫子学习,待取了功名再执教,你觉得可否?”
他说完,停了一下,却没听到对方的回答,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他扭头看,谢凝已经睡着,头轻轻地倚在他的肩膀,似乎强制自己不能靠近,但迫于疲惫又不得不依靠着。
“都睡着了还这么拧巴!”韩元驰轻道。
这少年公子,今日又惊又累,还失了这么多血,她能撑着没有晕倒,等到事了才休息,着实难为她了。
他将肩膀往前垫了垫,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鼻端又传来似有似无的香味,他仔细探究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马车是赁的,简单普通,并不会以香料熏车。
更不会是他身上的味道,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不知自己身上会有这种香味。
车里就两个活物,不是自己,那必然是这少年公子。
他细细打量熟睡的谢凝,终于在腰带下方发现一个精巧玲珑的白玉香炉,香炉极小,但散发着香味浓烈。
原来是它!
一个大男人,竟然学娘儿们熏香!
马车刚驶进城门,松萝看到四安,急忙赶上去。
不过是去善堂送东西,怎的这么晚还没回来。
松萝在家里等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家里坐不住,准备驱车到善堂去看看。
刚赶到城门,便看到了四安。
四安眼里笑开花,他不懂刚刚的经历意味着什么,更不懂所谓的忠国大义、人心险恶,他只知道见到了松萝就有好吃的,有好吃的他就开心。
“公子呢?”
四安指了指里面,松萝掀开车帘,忙又放下。
她看到了什么?
公子竟然倚在歧王肩上睡觉!
“见过歧王。”松萝故意提高声音,隔着车帘施礼。
谢凝睡得并不沉,她自己也吊着一颗心,若不是失血加上疲惫,她绝不允许自己在陌生人面前睡着。
听到松萝的声音,她自梦中醒来,看到两个人亲昵的姿势,她自己也是面上一红。
“歧王殿下,小子失礼了。”谢凝本想施礼,双手被缚,只好虚虚作个辑。
“你扭捏什么,本王还会占你的便宜不成?”韩元驰笑道,尔后,又觉得自己多此一问。
松萝却并不这样认为,她把谢凝接回苍梧斋,包扎换药,煮好了药汤。
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公子,歧王有没有占你的便宜?”
谢凝抬头,面上有些震惊。
松萝却并没有退缩,她面色凝重,“公子,婢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那就别说。”谢凝把喝完的汤碗放在桌案,侧身躺下。
她的肢体语言很明显:她累了,识趣者退下。
若在平日,松萝一定会默默退出,关上房门。
但今日,明知惹人厌烦,她也要说完这句话,“公子,您不爱听婢子也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