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人误会,松萝补充道:“这两千贯不是公子收的,是药材的钱,我稍后要去采买药材,为许相公制作丹药。公子说,许相公的体内血瘀凝滞,要连续服用丹药。”
许寒若松了口气,她知道名医的规矩多,莫说是要买药材,就是单收诊金,她也乐意双手奉上。
只要父亲能醒来,花多少钱她都愿意,毕竟,父亲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若他不在,这个家就散了。
许寒若应声,“我马上着人送过来。”
“还有,再安排几个小厮随我去买药,以后每日到这里制作丹药。”
管事领命,马上安排人手,一时间,安静的院子人声鼎沸。
“小娘子,草药泡三个时辰了,要不要取出来晾干?”
“小娘子,药粉碾成这样成吗?”
“小娘子,药汁煮得够稠吗?”
“小娘子,它怎么还不凝固?”
……
不过半天时间,松萝已经被这一声声的‘小娘子’唤的晕头转向,她发誓:再也不想听到有人叫她‘小娘子’了。
她一遍遍到屋内请教谢凝,再一遍遍告诉小厮该怎么做。
几天下来,口干舌燥,脚底生疼。
这可真是个苦差事啊,两千贯,真的一文都没有多要。
反观谢凝,不管问她什么问题,都能给出简短明确的答案,不管问她多少遍,永远不厌其烦。
在煮药的间隙,还看完了一本《四书章句集注》。
“我要去施针了,把新做好的丹药带上。”谢凝如往常一样背起药箱,带上丹药。
经过几日的诊疗,许晏已经可以坐在塌上看书,只是时常叹气。
谢凝进来,下人自觉退出去。
几日下来,大家都知道她的规矩,施针时不能有外人在场。
一柱香后,施针结束。
“再有三日,大人便可行动如常了,以后,只需按时服用丹药即可,不用再施针了。”谢凝将金针收好,放入药箱,“只是,身病可治,心病难疗,大人心结肝郁、心神不守,此药只可缓解,却不能根治。”
许晏披好外衣,笑道:“谢公子真乃神医,不但可治病,还可窥人心。”
“我只能见人心,却不能治人心,大人还需自我开解,心开方能意适。”
谢凝取出药盒,拿出一颗丹药,比荔枝还要大,不禁失笑:以许晏此时的状态,如何吞咽的下?
“大人稍等,我将丹药切分后送来。”
说罢,人已离开卧房,却见厅堂和内室之间有一处暗阁,里面放着一张低矮的案几,便在案几上处理丹药。
隐约听到脚步声,接着便有清冽的男声响起。
“老师,学生来迟了。”
“殿下快快请起,怎可对老夫行礼?”
暗阁中的谢凝心中一惊。
学生?殿下?
许晏是太傅,他的学生一定是皇子!
这倒也不奇怪,老师病了,学生理应前来探望。
只听内室中声音又响起。
“元驰,那件事……你就当从未发生过吧!”许晏声音中透着无奈和疲惫,“你只把他看做君上,不能看做父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夺妻。这样想,你心中或许会好过些。”
“老师不要再担忧学生,自己的身体要紧。”年轻男子说道:“熙宁郡主已经被送往道观,清修一年,一年后再行大婚。参与迎亲的内侍宫人皆被坑杀,知情的官员都缄默不语,起居郎也未记录此事。除了老师,没有人会记得这件事。”
“那你呢?你可会记得?”许晏问道。
“我也会忘记,很快会忘记。我不应该记得。”年轻男子答道。
只听许晏以手捶胸,“荒唐无稽!荒唐无稽!一国之君,怎可因女子美貌,便抢了儿子的妻子?罔顾人伦,无耻之尤!”说到激动处,猛咳不止。
“老师,您先喝口水。”待许晏喝下水,男子笑道:“熙宁郡主本就是要嫁给父皇的,她从来不曾是我的妻子。何况,大丈夫何患无妻,若我想娶妻,京城贵女只怕要挤破头,争着抢着要嫁给我。”
许晏又要说些什么,男子抢先道:“老师的心,学生清楚,只是国势多艰,独木难支,当时朝堂之上,老师为学生鸣屈,不惜撞柱求死,可是又能改变些什么?不过是多一个屈死之人罢了。”
“为师不单单是为你,我不但是太傅,还是大韩的左司谏,进谏是我的天职所在,不死是圣人天子恩厚无量也。”
室内寂静,良久,男子说道:“若他并非圣人,也并非天选之子呢?”
“你说什么?”许晏猛地问道。
“没什么。老师好好歇息,朝堂之事不必忧心,学生自会处理妥当,改日再来看望老师。”
说罢,施礼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