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偶尔火车上的人会故意把一些垃圾砸在他们头上,又或者朝他们扔鸡骨头,但也没有人抱怨什么,好像在他们俩的世界里,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如果说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说不定俩兄弟也就这样将就下去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个冬天,离兄弟俩不远的地方,一个横跨火车道的女大学生因为铁轨湿而滑摔了一跤,好巧不巧的正好磕着脑袋,晕了过去,恰恰十来分钟过后就有一辆火车经过,不出意外,女大学生死了。自那以后,有关部门就沿途清理铁路两岸的建筑物和临住窝棚,并且设置了隔离栅栏,以后栅栏内的垃圾就有了专门的人员清理回收了。
而兄弟俩所在的铺子当然也在其中,他们又一次失去了安身之所,本来还想着继续跟老板一起走,结果老板对他们说,他已经破产了,以后自己的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又跟着他干嘛呢?
因为年纪还太小,又很瘦弱,还不识字,几乎不可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即便是有,也只是充当临时替补的存在,还往往刻意被老板找茬克扣报酬,有什么还会被年龄大一点的工友冒充掌事的,索要他们本就不多的薪水。
而平日里最多的还是走街串巷,捡一些破碎卖了换取零散钱财,可又会被一些地痞流氓强抢了去,久而久之,两人就又重操旧业,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即便是已经处在这样的底层,依旧还是免不了被欺诈勒索,随着对这个社会的逐步了解,眼中的光芒也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人心叵测磨灭殆尽。
又是一年冬天。严打的街道就是你多看两眼打扮青春靓丽的女子也会被当成流氓被抓到局子里面去。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俩的时运不济,连高坐明堂的老爷们也要欺负一下这对命如薄纸的兄弟,借着劳改的理由,不是叫他们洗厕所,就是叫他们去班房队伍里拉进度。
常跟那些恶人扎堆,哪有什么安身立命的机会?经常会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出来,可能是嫌弃他们太浪费医药费,也有可能是觉得他们太浪费粮食,总之没过多久就又以“表现优异”,被“提前释放”了。
进过那里面的人再出来,可就比以前更难找到工作了,不是遭受冷陌白眼,就是被惧怕的群众一通乱棍给轰将出去。
本已经心灰意冷的两人,却在此时像是遇到了一道暖阳之下的曙光。班房的人,把他俩的情况报告给了上级,上级大会上指出,这样的人就是因为没有文化,才会成为扰乱社会的动荡分子。所以研究决定,安排这些人入学堂,学知识,要把他们塑造成为对社会有贡献的知识分子。
他们没有身份,便给他们身份,辖区内的登记员是名老学究,听说曾经还被批斗过,后来才被平了反,作为补偿,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文职。见兄弟生得俩眉清目秀、身世可怜,既然要上学了,就得取一个像样的名字。
当初父母离世之时,他们还太小,依稀只记得父亲叫过母亲柳儿。
老学究说:“既然不记得父亲的名讳,沿用母系的姓氏也不是不可。”于是给哥哥取名叫柳知言,意喻知言行深;给弟弟取名叫柳知语,同样解释说是知语谏才之意。
兄弟俩总算是有了一个正式的身份和名字,托着树新的大风,领导也给二人安排了清扫街道的正式活计。
白天的工作就是打扫街道卫生,傍晚时分,等学校放了学,他们就借着迟暮的日光读文识字,而正好教他们俩的就是给他们取名字的老学究。
老学究第一堂课自我介绍时说,他以前的名字不够端正,是国家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所以以后学生可以称他为党老师。实际上班上除了柳家兄弟,别人都还是叫他老究头,或者干脆直呼老头。
这样的班集体里自然是鱼龙混杂,基本上也没两个人真正听他讲过课,况且党老除了教识字以外,就只会讲一些思想政治、语录党章之类的枯燥文学,认真听的人自然就更少。就连柳家兄弟也仅仅是有认真识字而已,相较于党老说的那些几乎梦幻里的构想,识字远远比之重要的多。
然后好景又不长久,同班同学本就对乖巧听话的二人不怎么爽,党老还经常拿他们俩当模范榜样,授意大家向其学习,更是激起了大家的敌视情绪。现在偶然间发现他们俩还因为流氓罪蹲过局子,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就在学校里传开了。
一时之间,所有的女同学都视他们为病毒瘟疫,唯恐避之不及。就连几十来岁的半老徐娘也嗔嗔怪怪地说道怎么还能让这样的人来读书?而那些本就觉得枯燥乏味的男性,就好像是找到了乐子,尽肆的羞辱着兄弟二人。
吐口水、扔纸团都是轻的,有些激愤的人甚至还抄起板凳准备打他们一顿。党老怕事情闹大,就站出来挡在兄弟二人面前,他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此时能站出来替二人申冤,那一刻,兄弟俩仿佛在他身上都看到了光。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当其中有人问他,是不是一伙的时。党老瞬间转过身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