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北城郊的孙家却邬堡灯火通明,里里外外的灯笼全都点燃了,邬堡内近段时间沉闷压抑的气氛似乎消散了不少,门岗家丁脸上也出现了轻松的笑意。
孙家家主孙丰回来了。
邬堡正厅,孙家两兄弟,还有老管家也获得了陪同的资格。
孙丰眼神愤怒,盯着满脸颓废的二弟孙满,怒斥道:“我离家才个把月,为何齐郡的形势会恶化成如此严峻?”
“你负荆请罪,当众下跪俯首称臣,羞辱的是孙家老祖宗的脸面!”
“孙刘王三家结盟,自父辈开始几十年的交情,被你一朝摧毁,出卖盟友,离心离德,如今孙家还有齐郡第一豪族的半分威望吗?”
“私自带领家族私兵攻打郡城,你是想让孙家被满门抄斩,自此绝后吗?”
……
面对大哥连珠炮弹似的痛骂与指责,孙满一声不吭,将脑袋低垂的更下了。
孙丰痛彻心扉的怒斥道:“二弟,父亲自小就夸赞你聪慧,各家豪族也吹捧你腹有乾坤,胸藏城府,然而今天却一败涂地,可知为何?”
“为何?”孙满双眼布满血丝,颤声问道。
孙满这些天已经反省自身,然而始终不明白,为何自己会一败涂地。
孙丰摇头叹道:“因为你聪明反被聪明误,锱铢必较,吃不得半点眼前亏。”
“那怎么办,齐王府咄咄逼人,我们不回击,莫非就像躺在案板上的鱼肉,任凭宰割吗?”
孙满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孙丰痛心疾首道:“不是不能报复回去,而是你尝试一次不成,就当长记性,意识到如今的齐王府极其难缠。”
“不能一次次小打小闹,而应毕其全功于一击,一次就将齐王府打到万劫不复!”
孙满颓废道:“事已至此,我已别无他法,该如何对付齐王府,当由大哥来做决断了。”
老管家倒了一杯茶水,孙丰喝完后,沉吟道:“首先收缩防线,示敌以弱,再耐心寻觅机会,给予齐王府毁灭性的致命打击。”
“首先,将青禾县县衙咱们的人员撤回来,继续留在那里同齐王府派系的官吏纠缠不休毫无意义,纯粹在自取其辱。”
“然后齐王府即将召开的白酒区域代理竞拍大会,咱们孙家继续参加,做做样子就行了,不用歇斯底里。”
孙满惊道:“这齐王府白酒很赚钱,钱家在京都一百多坛卖了百万两,咱们没能抢到白酒酿造配方,这区域售卖权也不争取吗?”
孙丰摆手,冷声低喝:“不重要了,接下来是咱们钱家贩卖铁锅,运往关外交易的事情了,这一次我打算亲自带商队出关。”
“我会跟北莽达成暗中协议,要求他们今年南下扫荡的时候,屠光齐州城。”
“屠城?”
孙满跟老管家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他们能答应这个要求吗?”
孙丰咬牙切齿,森寒回道:“北莽一定会答应的,大不了今后的交易让利两成。”
“亦或者,北莽宁愿彻底失去咱们钱家这个稳定的铁器供应商?”
孙满知道此事,肯定成了。
因为北莽缺煤缺铁,然而名满天下的北莽铁骑,需要马披甲人穿盔甲,意味着北莽需要大量的铁器,不可能坐视钱家消亡。
孙满略有些犹豫道:“大哥,一定要屠城吗?这要是事情败露,咱们钱家必定万劫不复啊!”
“也许咱们可以联系鲁城的孔家,齐王府白酒所蕴含的巨大利润,相必孔家很多人也眼热的很。”
孙丰冷笑:“一群虚伪的伪君子,心黑手辣,贪婪成性,可惜魄力不足,永远成不了大事。”
“邀请孔家入场,根本解决不了齐王府日益挤压咱们钱家的处境,无非就是做做调解的样子,却要凭白捞取一份好处。”
孙丰当场否决了,邀请孔家这个外援入场齐郡的提议。
“这些年大哥我走南闯北,早已看明白,大楚皇朝真不行了。如果不是各地世家、豪族镇压着底下的贱民,天下早就乱民遍地,反贼盈野了。”
“楚皇一死必定天下大乱,到时候没有地盘的豪强世家,将犹如丧家之犬注定被吞噬。”
“咱们孙家,一定要将齐郡牢牢掌控在手中,齐王小儿想要来抢夺,那就让他去死,顺便让满城贱民给他陪葬!”
……
第二天。
满脸和善的孙丰,备足了整整两车礼物,光明正大的进入齐州城,直奔齐王府。
“草民孙丰,御下不严,治家无方,特来拜见齐王殿下,请求降罪!”
孙丰跪伏在王府大门台阶下,十几个家奴双手捧着,或是提着各种赔罪礼物,其中有蜀锦,有景德镇的精美瓷器,有西湖的龙井茶叶……
孙家乃齐郡第一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