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央起身拿开抵门的棍子,拉开门,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好久不见的段柏南。
他一身军绿色的大衣,里面穿着藏蓝色的棉袄,浅灰色的围巾遮住他的下半张脸,笑弯了一双眼:“央央儿,想不想我?”
夏央的眼里也带上了笑意,但还是道:“这个待会再说,赶紧的,收拾东西下车了,要不一会火车要开了。”
这趟车只是在哈市停靠,最终点可不是哈市。
停靠是有时间限制的。
段柏南解下围巾给夏央围上,又把床上的军大衣给她穿好,把好奇的眨巴着眼睛的胖儿子绑到胸前。
又背上包裹,拎起藤条箱子:“央央儿,注意脚下,我们下车了。”
“好。”
夏央身无负累,就在前面开路,防止有人撞到她儿子。
下车的路,千难万阻,要从最后一节车厢走到前面,途中要经过软卧车厢,硬卧车厢,和硬座车厢。
是一步一个人,好不容易下了火车,夏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兜头的老北风刮了个踉跄。
“我的天,这么冷!”
比青市的温度最起码再降个七八度,她这一身在青市抗寒能力杠杠的,在哈市却扛不住。
“没事吧?”段柏南紧张的看了过来。
夏央紧了紧军大衣:“没事,走吧,咱们怎么走?”
“坐公交,还暖和点,可以直达机械厂,我租的房子就在机械厂附近。”段柏南带着夏央到了公交车站点。
“央央儿,你往那边靠靠,有墙能挡风。”
夏央依言照做,这一会,她开始担心自己邮寄来的棉被够不够御寒了:“你说,咱们要不要再想办法弄一床棉被?”
段柏南细心的拉了拉军大衣的衣襟,把小橙子遮的严严实实的:“我租的房子能烧炕,柴火我也备好了,放心吧,冻不着你们。”
说话间,公交车来了。
还是夏央在前面开路,一家三口艰难的上了车,找了座位坐下。
然后,夏央不出意外的晕车了。
公交车走走停停,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车厢里气味越来越杂,夏央直接一个痛苦面具。
捶了两下胸口,围巾往上拉,转头靠近段柏南,物理抗伤,作用很小,但也聊胜于无了。
段柏南变戏法似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颗薄荷糖:“央央儿,吃一颗,压压喉咙。”
夏央吃下去,嘴里冰冰凉一片,不过胃里的翻腾确实减轻了些许:“柏南哥哥,真贴心啊。”她压低了声音含笑道。
段柏南碰了碰她的腿:“应该的,央央儿为了我千里奔波,我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夏央瞥了他一眼:“一个月不见,嘴变的更甜了。”
段柏南的腿紧挨着夏央的:“等回去,你要不要尝尝看?”
“妈,橙,吃。”
小橙子钻啊钻的,从段柏南下巴那钻出一个脑袋来,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爸妈,再次重复:“吃,橙吃。”
夏央:???
“嗯~咳~吃吃吃,给我们小橙子也吃。”
她都不敢回头看段柏南的脸色,这个社死,太社死了。
段柏南人都麻了,是他的错,忘了大儿子的存在了。
他面无表情的把话里乱转的小脑袋瓜按回了衣襟里,哀怨的看了一眼偷笑的小媳妇儿,不敢瞎聊了。
万一聊点什么羞羞的东西,被大儿子嚷嚷出去,那就太丢人了。
但是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边,就这么干巴巴的坐着,太考验他的定力了。
虽然不能说,但他可以动手啊,他悄咪咪的,戳了戳夏央的腰:“央央儿,手。”
夏央嗔了他一眼,却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段柏南的手立马握了上来,还是十指相扣的姿势。
两人就在这人员密集的车上,搞起了小动作。
好在车上吵吵嚷嚷的,没人注意到他们。
牵着手,两人的心跳渐渐的都同频了,段柏南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静了下来。
心里的浮躁,脑海里不自觉的烦躁,通通都远去了。
即使身处喧闹的车厢,他就是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然感。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哈市第一机械厂,黑省最大的机械厂,占地六千多亩,一万多名工人,组成了一个属于机械厂的小社会。
段柏南他们是来培训的,只占据了机械厂一间普通的房间,住宿倒是跟机械厂的工人们住在一起的。
但那是二十人间,不适合带着老婆孩子住。
段柏南就凭借着自己那恐怖的社交能力,跟几个哈市本地人搞好了关系,打听到了几处房源。
也都一一去看过,最后定下了最近的一家,就在机械厂的后面,是一处仿建的四合院。
东西南北各有房间,总共住了十户人家,段柏南租的是北面的房间的东房和相连的耳房。
这原本是一对老夫妻住的,只不过冬天到了,人家老头老太太去儿子家里,楼房过冬了。
哈市的楼房,可是有暖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