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龙率领幸存下来的兵士们一路来到凤凰山。
他一面命人深挖墓穴,一面和乌天鼎、寇嗣宝将阵亡兵士的脸擦拭干净,有的尸体已残破不全,陆文龙命人尽可能的将那些残肢断臂或是头颅缝合于主人的尸身之上,他不能保住兄弟们的性命,却绝不能的让他们死无全尸。
墓穴挖毕,陆文龙和活着的人将兄弟们一具具的尸体慢慢的抬下,整齐的摆放,然后填土掩埋。
他们用双手一把土一把土的将墓穴填满,直到堆起一座巨大的坟包。
陆文龙又命人将一块石碑立于坟前,在上面刻上所有阵亡兵士的名字,一个都不能少。
这一切做完,已是黄昏时分。
陆文龙来到墓碑之前,双膝跪倒,身后的乌天鼎和飞龙卫也跟着跪倒在地,寇嗣宝也领着背嵬精骑也全部跪下,目睹并参与了整个过程的寇嗣宝此刻对陆文龙几近崇敬之意。
“我的手足兄弟……”陆文龙面对墓碑,潸然说道:“我陆文龙能与诸位兄弟冲锋陷阵,并肩作战,实乃人生幸事。然今日决战金龙阵,诸位兄弟却离我而去……”说到这里,陆文龙语塞了,他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此时的文龙心中很难受,他的飞龙卫自他从征就一直追随左右,经历无数次大小战役,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们都是陆文龙的死忠,而陆文龙对他们也是绝对的信任。
自来到朱仙镇,飞龙卫经历了两次惨烈的战役,这两仗都是陆文龙归宋之后的事,一次是为了营救只身独闯连营的陆文龙,一次便是这大破金龙阵。两次都是面对十倍百倍于己的敌军,可是他们没有退缩,一心只想追随主公身边,如今的飞龙卫只剩下五六十人了。
陆文龙已将先前一次阵亡的飞龙卫也安葬于此。
至于背嵬精骑,他们直到岳飞点将之时才成为陆文龙的部下,此战他们的勇敢和无畏也给陆文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将长眠于此了。
“诸位兄弟,文龙无法把你们平安带回故里,惭愧至极,只能委屈众兄弟在这凤凰山安息。诸位从我征战,如今虽全了忠义之名,却再不能一同驰骋,并力杀敌,实令我肝肠崩裂,今生缘尽,若不弃,待来生文龙愿再与众兄弟纵横天下!!诸位英灵不散,请受文龙一拜!”言罢,陆文龙重重的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乌天鼎和寇嗣宝及所有兵士也都规规矩矩的跟着磕了三个头。
陆文龙站起身,环视整个凤凰山,不禁感慨万千。
这里不仅刚刚安葬了众多飞龙卫和背嵬精骑,还有先前阵亡的杨再兴、汤怀、呼天保、呼天庆、徐庆、金彪、岳真、董先、陶进、贾俊、王信、王义等十数名宋军将领,他的结义兄弟曹宁也埋在了凤凰山上。他们的墓碑静静的伫立在山坡上,即便身已死去,依然守护着国家的疆土。
凤凰山,这座屹立的山峰,更像是一座英烈的丰碑,他们为了抵御外敌入侵,英勇杀敌,奋不顾身,为国家民族献出自己的生命,如今他们安静的躺在那里,他们的名字将被世人铭记!
“嗣宝!”陆文龙道。
“哥哥何事?”此时,寇嗣宝对陆文龙的称呼已经从“将军”变成了“哥哥”,他已经下定决心,从今以后,要追随面前的这个英武无双,有情有义的人,永不背叛。
陆文龙也感到了这称谓上的变化,他拍了拍寇嗣宝的肩膀,说道:“你引受伤兵士速回营中疗养,其余人留下,与我同为阵亡的兄弟们守夜。”
寇嗣宝及众兵士受感于陆文龙的恩义,无人离开,于是陆文龙便与乌天鼎、寇嗣宝及这些幸存下来的士兵们跪坐一夜。
天刚微亮的时候,陆文龙站起身,吩咐道:“嗣宝,此时战事应已到尾声,岳元帅定会寻我们,你速去禀告,说我领兵即刻就到。”
寇嗣宝点头道:“哥哥放心,嗣宝这就去禀告元帅,也为哥哥请功。”
陆文龙一听,苦笑道:“请功?呵呵,你此去只需说我陆文龙即刻请罪便是。”
一听此言,乌天鼎和众兵士都围上前来。
“请罪?”寇嗣宝猛然间想到了陆文龙阵前私放金兀术的事,不觉心中一紧。
陆文龙眼望着远方,表情平静,“今次在战场之上,我私放金兀术,如此大罪,必是一死,望诸位兄弟勿以我为念。”
“主公……”
“哥哥……”
乌天鼎和姚嗣宝跪倒在地。
“将军!”
“将军!”
众兵士也都跪下了。
陆文龙接着说道:“私放兀术,也算是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只是我罪有应得,汝等不必伤感,我虽犯弥天大罪,却不后悔,只是有愧于元帅的重托,更无颜见九泉之下的父母双亲。我死后不可将我身安于潞安州父母的墓旁,以免污了父母之英名,就将我葬于这凤凰山上,一则为我陆文龙所犯之过赎罪,二则也好永远陪在芳儿身边。”说完了这番话,陆文龙似乎轻松了很多,他默默地看向安葬琼芳的地方。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落泪。
交代完了,陆文龙一行人马下了山,赶去与岳飞汇合。
寇嗣宝没有先行